祠堂的檀香混着晨露的湿意钻进鼻腔,苏晚竹跪在蒲团上,望着周氏鬓边乱颤的珍珠步摇,耳中赵无咎的铜铃声渐密。
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起,袖中瓷瓶的棱线硌得掌心生疼——这是她昨日在荒星带回来的迷魂草,晒干研磨成粉,专门对付装神弄鬼的跳梁小丑。
"灾星现世,天罚将至!"赵无咎绕着她转第三圈时,玄色道袍扫过青石板,铜铃撞出刺耳的碎响。
他眼尾的朱砂痣被晨光染得发红,活像荒星流民脸上涂的血咒,"此女命格逆天,唯有火焚方可镇压!"
祠堂里的丫鬟婆子们倒抽冷气,苏怜月攥着周氏的手腕后退半步,绣着并蒂莲的裙角蹭到供桌下的蒲团。
周氏唇角勾起半分得意,目光扫过苏晚竹膝头的牌位,像是看见多年前被她撤下牌位时,那个缩在角落哭到抽噎的小丫头。
苏晚竹抬头,眼尾淡疤随着睫毛轻颤。
她望着赵无咎腰间晃动的铜铃,突然想起荒星黑市上,萨满们也是这样摇着铃铛骗人——那些流民把最后半块兽核交出去,换一句"灾星退散",结果不过是被灌了掺迷幻蘑菇的水。
此刻的赵无咎,和那些萨满有什么不同?
不过是拿了周氏的银钱,来骗苏家的祖宗罢了。
她指尖扣开袖中瓷瓶的木塞,药粉混着檀香的气息钻进鼻尖。
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"要笑着看他们倒下"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,像荒星冬夜里篝火的噼啪声。
苏晚竹垂眸,借着整理裙角的动作,将药粉轻轻撒进案上的香炉。
"母亲,"她对着三夫人的牌位低声呢喃,香灰落在指节上,"今日还您一个公道。"
青烟骤然变了颜色。
原本乳白的烟雾泛起浅紫,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,像极了荒星雨季里,迷魂草绽放时的味道。
赵无咎的铜铃"当啷"坠地。
他突然捂住喉咙,脖颈上青筋暴起,剧烈的咳嗽震得道袍前襟起伏。
方才还洪亮的咒语变成破风箱似的喘息,脸从青白涨成酱紫,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。
"你......你用了'迷魂草'?"他踉跄着后退,玄色道袍擦过供桌时带翻了香灰缸,青灰色的香灰簌簌落在苏晚竹脚边。
赵无咎的膝盖撞上蒲团,整个人栽倒在地,嘴角溢出白沫,手指死死抠进青石板缝里,"这草......这草在天枢星早绝种了......"
"赵先生这是怎么了?"苏晚竹慢慢站起身,指尖沾了点地上的香灰,在掌心碾成粉末,"方才还说要替祖宗说话,怎么突然犯起癔症了?"她望着赵无咎抽搐的脚背,眼尾的淡疤在晨光里泛着浅粉,"莫不是......祖宗看不过去你胡言乱语,降了惩戒?"
祠堂里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轻响。
苏怜月的指甲掐进周氏手背,绣着缠枝莲的帕子被攥成一团;老仆张伯扶着扫帚的手直抖,目光在赵无咎扭曲的脸和三夫人的牌位间来回打转;几个丫鬟缩在门边,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。
周氏的珍珠步摇终于止住了颤。
她盯着地上抽搐的赵无咎,喉结动了动,突然拔高声音:"还愣着做什么!快请大夫!"她转身时裙角带翻了供桌上的烛台,烛油溅在苏晚竹绣鞋上,"还有你——"她猛地指向苏晚竹,指尖发颤,"竟敢在祠堂毒害相师,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家法?"
苏晚竹望着周氏发红的眼尾,忽然笑了。
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铜铃,铃铛在掌心晃出细碎的响,像极了方才赵无咎做法时的声音。"夫人急什么?"她将铜铃轻轻放在三夫人牌位前,"等赵先生醒了,咱们再问问他——"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周氏鬓边的珍珠,"替人作伪证,说三小姐克夫时,收的是城南染坊的靛青,还是夫人赏的二十两银子?"
周氏的脸"刷"地白了。
她张了张嘴,却听见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——是方才报信的小丫鬟,此刻正扶着个白胡子大夫往这边跑。
赵无咎的抽搐声、大夫的惊呼声、丫鬟的哭喊声混作一团,苏晚竹却只盯着周氏发颤的嘴角。
她知道,这出戏才刚唱到一半——等赵无咎醒过来,该说的话,该吐的实,才是真正的高潮。
"把她拿下!"周氏突然尖叫,鬓边的珍珠步摇"啪"地断成两截,珍珠滚得满地都是,"敢在祠堂行凶,家法伺候!"几个护院提着木棍冲进来,为首的壮汉抬手就要抓苏晚竹的手腕。
苏晚竹后退半步,脚尖正好踩住一颗滚过来的珍珠。
她望着周氏扭曲的脸,想起荒星流民抢水囊时的模样——不过都是被戳破谎言后,急红了眼的困兽罢了。
"夫人这么急着抓人,"她声音清润,混着祠堂里渐浓的药味,"莫不是怕赵先生醒了,说出什么不该说的?"
周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珍珠步摇断裂处的尖刺扎得耳垂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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