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割面,鹤影谷的崖顶像是悬在人间之外的一块孤石。
苏锦黎立于其上,披风猎猎,手中玉蝉微颤,青光如脉搏般跳动。
她没有回头,身后是万丈深渊,前方是沉入墨色的群山。
但她知道——他来了。
沈知意的密信是在一个时辰前送来的,由一只瘦弱的夜鸦衔着,落在断崖边那株枯松枝头。
信纸薄如蝉翼,字迹却锋利得像刀刻:“太子请旨北巡,随行三百亲卫,实藏死士两百、工部匠人十二,目标鹤冢。”
她看完,只轻轻“呵”了一声,将信投入火盆。
火焰猛地一窜,映红了她半边冷脸。
他知道她手上有玉蝉,知道这枚与先帝遗物同源的信印,能引动双引火共鸣,开启终门。
但他不知道的是——她早就不打算守什么规矩,也不准备等谁来裁定正统。
“他以为自己是来夺灯的。”她低声自语,指尖抚过玉蝉上的裂纹,“其实他是来送命的。”
天未亮,她已遣暗哨传令。
谢无咎从古驿道归来,风尘未洗便入帐议事;柳承志带着北境残部连夜翻越三道山脊,在雾中列阵待命;赵九则亲自带人清查谷外七里所有可藏兵之地,连一只野兔的足迹都不放过。
三人齐聚帐中时,烛火摇曳,地图铺满整张案台。
“三环局。”苏锦黎执笔点图,声音不高,却字字落地有声,“第一环,灯道虚传令——谢先生,你掌控沿途白鹤灯,我要太子每走一步,都听见‘大军压境’的声音。”
谢无咎颔首:“已有安排。今晨起,各站陆续点亮灯号,发出‘第三哨南下截杀’‘第十九哨倒戈归附’等乱令。他若不信,必派人查验;他若信了,心神必乱。”
“第二环,李崇山已在民间联络旧部,布‘观刑阵’。”她继续道,“当年柳字营被灭口者七百二十三人,家属流散四方。如今只要一声号令,他们就会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——不是为战,是为见证。”
柳承志抬眼,眼中血丝密布,嗓音沙哑:“让他们看看,是谁害得白鹤不再南飞。”
“第三环,”她目光转向赵九,“伪启门台,设在鹤冢外谷。我会现身,手持玉蝉与承火之基,做出即将开启终门的姿态。他忍不了这个。”
赵九嘴角微勾:“他会冲上来抢。”
“那就让他抢。”苏锦黎垂眸,将玉蝉轻放于案上,“我要他在所有人面前,亲手撕下忠孝仁义的皮。”
三日后,太子一行终于入境。
起初尚算从容,打着“巡查边防”的旗号,一路畅通无阻。
可自进入北境第七驿站起,怪事频发——夜半忽现灯语急报,称南方有大军调动;次日清晨,又传某哨所已被策反,正向皇陵方向疾进。
谢无咎操控灯道,真假夹杂,错漏百出,偏偏每一句都戳中太子心头最深的恐惧:有人要抢他的继承权。
接连两名副官回报异情,皆被太子当场斩首,斥为通敌。
队伍士气骤降,人人自危。
入夜扎营,远处山梁忽现火光起伏,似千军万马隐伏其间。
探子回报说是狼群,太子却不信,疑是七王府主力逼近,仓促下令改道,全军连夜翻越险岭。
士卒疲极,跌落山涧者十余人,无人收尸。
等到第三日黄昏,太子终于抵达鹤冢外谷。
残阳如血,照见高台之上一道素白身影。
苏锦黎独立中央,左手执玉蝉,右手托着一方青铜基座——正是传说中的“承火之基”。
她身后三十六名黑袍人肃立不动,皆为各地残存哨所代表,代表着北境最后的忠魂未散。
山谷寂静,唯有风穿石隙。
她开口,声如清泉击石:“今日,我将以先帝所授之仪,开启终门——凡奉伪令者,不得近前。”
话音落,太子瞳孔骤缩。
他终于看清那玉蝉的模样——与他私藏的那一枚几乎一模一样,但纹路流转间,隐隐有青光渗透,仿佛活物呼吸。
“放肆!”他怒喝,声音因压抑太久而扭曲,“区区庶女,也敢妄称先帝遗命?!拿下她!夺回信物!”
亲卫应声欲冲,刀未出鞘,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横空而出。
柳承志立于阶前,长刀拄地,声震四野:“尔等可识此灯?”
他缓缓摘下斗篷,胸前赫然挂着一盏熄灭的白鹤灯。
紧接着,他身后七十二名老兵依次摘去遮掩,人人胸前皆有一灯,锈迹斑斑,却洁净如祭器。
那是当年柳字营的标识,也是先帝亲授的守陵凭证。
“我们曾以命护灯。”柳承志一字一顿,“今日,不容宵小亵渎。”
太子脸色铁青,死死盯着苏锦黎手中的玉蝉。
那一瞬,他仿佛听见了某种低鸣——来自血脉深处的震动,来自记忆尽头的回响。
而苏锦黎只是静静看着他,唇角微扬。
风再次掠过山谷,吹动她的发丝与衣袂。
她低头,凝视掌心玉蝉,感受到那越来越强的脉动——与远方某处,正悄然同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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