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二叔,我妈的病,我自己会想办法。这钱,是给我妈救命的。至于怎么用…”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前世金融巨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,“就不劳您操心了。您那些‘好药’,还是留着自己吃吧,我怕我妈…消受不起。”
最后几个字,他咬得极重,像淬了毒的冰棱,狠狠刺入陈建国的耳中。
陈建国如遭重击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惊惧!这小子…这小子话里有话!他知道了什么?!不可能!他怎么可能知道?!
趁着他失神的瞬间,陈默再不停留,转身大步流星地汇入街道上稀疏的人流,留下陈建国一个人呆立在原地,脸色青白交加,惊疑不定地看着陈默消失的方向,手心里全是冷汗。
摆脱了毒蛇般的二叔,陈默没有丝毫轻松。口袋里的一百五十块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皮肤。这点钱,连母亲一次像样的检查都不够!更别说后续的手术和化疗!
时间!他需要和时间赛跑!而最快的,也是风险最高的途径,就在眼前——君子兰!
1990年初春,这座南方小城正陷入一场畸形的狂热。一种原本普通的观赏花卉——君子兰,被炒成了天价的“绿色金条”。价格一天数变,疯狂飙升。陈默清晰地记得,就在三天后,一场由幕后庄家操控的“精品花王展”将在市工人文化宫举行,届时,几盆被冠以“凤冠”、“龙袍”之名的所谓“极品”,将拍出令人咋舌的天价,将这场泡沫推向顶峰。然后,就在顶峰之后的48小时内,伴随着一纸打击投机倒把的政府通告和庄家套现离场,泡沫轰然破裂,价格断崖式暴跌,无数倾家荡产者走上天台!
这是一场豪赌!一场用生命做筹码的赌博!陈默需要做的,就是在这最后的疯狂顶峰之前,搭上末班车,然后,在雪崩来临前,精准地跳车!
他目标明确,直奔城南花鸟市场。越靠近市场,空气中弥漫的喧嚣和狂热气息就越发浓烈。人声鼎沸,摩肩接踵。自行车铃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兴奋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。道路两旁,甚至人行道上,都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,里面无一例外,全是形态各异的君子兰。人们像着了魔一样围着一盆盆花指指点点,脸上洋溢着对财富的极度渴望。
“瞧这叶!这纹路!正宗的‘和尚头’!昨天才八百,今天一千二!要的赶紧!”
“让让!让让!我这盆‘技师短叶’,刚有人出价两千五!不卖!等花展!”
“疯了…都疯了…”一个穿着工装、头发花白的老工人看着这景象,摇着头低声嘟囔,却被淹没在更大的声浪里。
陈默穿梭在狂热的人群中,眼神锐利如鹰隼,冷静地扫视着。他需要的不是一盆具体的花,而是入场券,是杠杆!一百五十块的本金,想在这场饕餮盛宴中分一杯羹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他需要一个支点,一个能撬动更大赌注的支点。
他的目光,最终锁定了市场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棚子。棚子门口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:“期货交易,概不赊欠”。棚子里烟雾缭绕,几个穿着汗衫、眼神凶狠的汉子或坐或站,腰间鼓鼓囊囊。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、敞着怀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,正叼着烟,眯着眼打量着进出的人,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。
刀疤刘!城南放印子钱(高利贷)的头子,也是这场君子兰狂潮中最大的地下庄家之一!专做短期高利贷,给那些红了眼想搏一把的赌徒提供“弹药”,九出十三归,利滚利,吃人不吐骨头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头翻涌的戾气。前世,他功成名就后,像刀疤刘这种角色,连给他提鞋都不配。但此刻,他是身无分文、急需资本的十八岁少年陈默!
他整理了一下洗得发白的校服领子,眼神瞬间切换成一种被巨额财富刺激得有些“狂热”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,迈步走进了那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棚子。
棚子里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身上,带着毫不掩饰的惊愕和嘲弄。
“哪来的小崽子?走错门了吧?学校在隔壁街!”一个黄毛混混嗤笑着,伸手就要推搡。
陈默侧身避过,目光直接越过他,落在居中而坐的刀疤刘身上。他努力模仿着前世见过的、那些初入赌场又自以为是的愣头青的神态,声音因为“紧张”而微微发颤,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亢奋:“刘…刘哥?我想…想借点钱,买花!”
“借钱?”刀疤刘吐出一口浓烟,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陈默,像在看一只误入狼窝的小羊羔。他咧嘴一笑,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,疤痕在脸上扭曲:“小子,毛长齐了吗?知道这是什么地方?知道规矩吗?”
“知道!九出十三归!”陈默像是被激起了“血性”,梗着脖子,从口袋里掏出那沓用橡皮筋捆好的钞票,啪的一声拍在刀疤刘面前的破木桌上,“我押一百五!借…借三百块!三天!三天后还您…还您九百块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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