暂时…甩掉了?
他不敢放松警惕,侧耳倾听了许久,确认周围只有远处模糊的市声和野猫的叫声,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了一点点。他颤抖着手,从贴身的衣袋里,掏出那叠用报纸紧紧包裹、已经被汗水浸湿边缘的钞票。
厚厚的一沓!整整一万块!母亲救命的钱!
他紧紧攥着这沓染着汗水和灰尘的钞票,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,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母亲的担忧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,几乎让他眼眶发热。但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,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!
他迅速清点了一下。钱还在!一万块,分文不少!他小心翼翼地将钱重新包好,塞进最贴身的衣袋里,用别针牢牢固定。
天色已经暗了下来,铅灰色的乌云低垂,空气中弥漫着雨前的沉闷。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剧烈的心跳和喘息渐渐平复,但身体却因为过度紧张和奔跑而微微颤抖,每一块肌肉都酸痛不已。冰冷的汗水贴在皮肤上,被傍晚的凉风一吹,刺骨的寒冷。
他必须立刻赶去医院!母亲还在等着这笔钱救命!刀疤刘和周世昌的人肯定还在四处搜捕他,去医院,无异于自投罗网!但他别无选择!
陈默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思考对策。医院人多眼杂,对方未必能立刻找到自己。而且,他还有一张牌——老钟头!那个住在隔壁、正直机敏的退休老公安!前世,老钟头一直默默关照他们孤儿寡母,直到母亲去世。他是陈默此刻唯一可能信任和寻求帮助的人!
打定主意,陈默不再停留。他撕下破烂衬里的一块布,胡乱擦了擦脸和手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逃犯。然后,他像幽灵一样溜出废弃小院,再次汇入逐渐昏暗的街巷。他不敢走大路,依旧在小巷中穿行,目标——筒子楼附近那条有公用电话的杂货店!
雨点,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,打湿了坑洼的路面。
陈默如同惊弓之鸟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神经绷紧到了极限。他绕了远路,避开了所有可能被蹲守的点,终于在一个小时后,借着越来越密的雨幕掩护,摸到了离家两条街外的一个破旧杂货店。
店里亮着昏黄的灯光,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老太太守着柜台。陈默压低了帽檐(路上捡的破草帽),哑着嗓子:“打电话。”
他抓起油腻腻的电话听筒,颤抖的手指拨通了记忆深处那个熟悉的号码——老钟头家的电话。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忙音,每一声都敲在陈默紧绷的心弦上。
快接!快接啊!
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焦急地环顾着雨幕笼罩的昏暗街道,生怕下一秒就有打手从雨幕中冲出。
终于——
咔哒。
电话接通了!
“喂?哪位?”听筒里传来老钟头那熟悉、沉稳、带着一丝警惕的声音。
“钟伯!是我!陈默!”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嘶哑变形,他压得极低,语速飞快,“我弄到钱救我妈了!但我惹上大麻烦了!刀疤刘和周世昌的人在抓我!我现在在刘记杂货店!求您…求您帮帮我!帮我把钱送到人民医院!我妈…我妈等不及了!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只有沉重的呼吸声。随即,老钟头斩钉截铁的声音传来,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:
“小子!待在那里别动!锁好门!我马上到!记住!谁敲门都别开!”
咔哒。
电话挂断了。
陈默握着冰冷的听筒,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,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分。老钟头答应了!母亲有救了!
他按照老钟头的指示,飞快地锁上了杂货店那扇破旧的木门插销,又将旁边一个沉重的破木柜吃力地顶在门后。做完这一切,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,剧烈地喘息着。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几乎要将他淹没。他紧紧捂着胸口那沓救命的钞票,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。
杂货店里弥漫着劣质烟叶、酱油和灰尘混合的古怪气味。昏黄的灯泡在头顶滋滋作响,投下摇晃的光影。外面,雨声渐大,敲打着屋顶的瓦片和窗户,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,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幕之中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。陈默竖起耳朵,仔细倾听着门外的动静。除了雨声,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模糊汽车喇叭声。
突然——
笃…笃…笃…
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,穿透雨幕,在寂静的杂货店里响起!
不是老钟头那种沉稳有力的敲门声!而是带着一种冰冷的、不疾不徐的节奏,如同死神在叩门!
陈默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!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!他猛地捂住嘴,屏住呼吸,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!
笃…笃…笃…
敲门声再次响起,不急不躁,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仿佛敲在陈默的心脏上!
是谁?!
刀疤刘的人?周世昌的保镖?还是…那个如影随形的墨镜男?!
冷汗,瞬间浸透了陈默的脊背。他死死盯着那扇被木柜顶着的、不断传来叩击声的破旧木门,仿佛看到门板后面,正站着一个在雨中露出狞笑的死神!老钟头…您快点来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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