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…踏…踏…
湿冷的脚步声在嘈杂的枪战背景音中,如同死神的鼓点,一步步逼近录像厅最后一排的角落。荧幕的光影明明灭灭,映照出那两个男人凶悍的侧脸和腰间鼓囊囊的轮廓。
陈默的心脏狂跳,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!他死死攥着口袋里那包诡异的“烟丝”和纸条,将脸深埋在膝盖的阴影里,身体蜷缩成一团,尽量降低存在感。汗水混着雨水,冰冷地黏在额头上。
是刀疤刘的人?还是周世昌派来监视他的?或者是…那个如影随形的墨镜男的同伙?!
无论是谁,被发现,都是死路一条!
脚步声在距离他座位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陈默能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自己蜷缩的身体。
“喂!小子!抬起头来!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明显的不耐烦。
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。他强迫自己抬起头,脸上努力挤出惊恐和茫然的表情,眼神躲闪,声音带着少年人的颤抖:“大…大哥?有事吗?”
荧幕的光恰好打在他脸上,映照出他年轻、苍白、沾满污垢的脸庞和洗得发白的校服(虽然翻面穿了灰色衬里,但款式还在)。这副狼狈不堪、惊恐万分的模样,显然符合一个在破录像厅过夜的穷学生形象。
两个男人仔细打量了他几眼,其中一个还用手电筒(老式铁皮手电)晃了晃他的脸。刺眼的光线让陈默下意识地眯起眼。
“妈的,是个学生崽。”另一个男人啐了一口,语气失望,“晦气!不是他!走!去别处找!”
两人嘀咕了几句,似乎是在找某个特定的目标,显然陈默的外貌特征不符合。他们不再理会陈默,转身骂骂咧咧地朝门口走去,很快消失在雨幕中。
录像厅的门重新关上,隔绝了冷风。陈默紧绷的身体瞬间瘫软下来,靠在冰冷的沙发靠背上,大口喘着粗气,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。暂时…安全了?他不敢放松,刚才那短暂的对视,让他看清了其中一人脖颈处一个模糊的蝎子纹身——是刀疤刘的人!他们果然没放弃搜捕自己!
此地不宜久留!
陈默看了一眼荧幕上还在厮杀的枪战画面,又摸了摸贴身口袋里那张去上海的车票。离早上七点只有不到四个小时了!他必须立刻动身前往火车站!
他不再犹豫,趁着下一部片子开场的混乱和黑暗,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录像厅。冰冷的雨还在下,天色依旧漆黑。他辨认了一下方向,朝着火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。这一次,他更加警惕,专挑最偏僻、最黑暗的小巷,如同惊弓之鸟,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。
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。雨点打在脸上,冰冷刺骨。陈默裹紧了单薄的灰色衬里,抱着那包如同炸药般的东西(车票、信封、认购证和那包“烟丝”),在迷宫般的街巷中穿行。饥饿、寒冷、疲惫、恐惧如同附骨之蛆,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。但他不敢停下,母亲的安危、钟伯的性命、周世昌的威胁,如同三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,逼着他向前。
终于,在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,他看到了火车站那巨大的、灯火通明的轮廓。人流开始增多,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行色匆匆。陈默混在人群中,尽量低着头,用破草帽遮掩着面容。他找到售票厅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买了一个最便宜的硬面饼,就着雨水胡乱咽了下去,冰冷的食物刺激着空荡荡的胃,带来一阵绞痛。
六点五十分。开往上海的列车开始检票。
陈默深吸一口气,压了压帽檐,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。他将车票递给检票员时,手指都在微微颤抖,生怕被认出来。检票员只是例行公事地剪了个口,便将票还给了他。
踏上绿皮火车那充满汗味、烟草味和食物混合气味的车厢,找到自己靠窗的硬座位置坐下,陈默才稍稍松了口气。至少,暂时离开了那座步步杀机的城市。但新的危机,已经在上海等着他。
火车在汽笛长鸣中缓缓启动,驶离站台。窗外的城市在雨幕中渐渐后退,模糊不清。陈默靠在冰冷的车窗上,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,但他强撑着不敢睡。他再次拿出那个薄薄的信封,反复默记着接头地点、时间和暗号。目光,则死死盯着那个塑料小袋里的“烟丝”。
这到底是什么?周世昌绝不会给他无用的东西。是毒药?控制精神的药物?还是…某种追踪器?他不敢打开,更不敢丢弃——万一这是接头信物,或者周世昌有手段检测,丢弃就意味着钟伯和母亲的危险!
他只能将它小心翼翼地藏在贴身口袋里最隐蔽的夹层,如同揣着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
绿皮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行进,窗外是连绵的、被雨水洗刷得苍翠的江南田野。车厢里充斥着各种声音:孩子的哭闹、大人的闲聊、小贩的叫卖、还有此起彼伏的鼾声。陈默却感觉如同置身孤岛,周围的喧嚣与他无关,只有沉重的压力和未知的恐惧如影随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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