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此时。
一股纯粹的,霸道的黑暗气息,毫无征兆地降临。
南天门的仙兵仙将瞬间面色大变,纷纷拔出兵器,如临大敌。
翻涌的云海仿佛被墨汁染黑,一道黑气在三人面前凝聚,化作一个高大的身影。
玄色长袍,金冠束发。
不是东方青苍是谁?
“东方青苍!”长珩反应最快,“锵”地一声抽出长剑,剑尖直指来人,“你竟敢闯南天门!”
东方青苍看都没看他一眼。
他无视了长珩的剑,无视了周围紧张的仙兵,甚至无视了那个吓得躲到敖萱身后的小花妖。
他的身体微微前倾,凑近了敖萱。
两人之间的距离,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。
小兰花大气都不敢出。
长珩的剑握得更紧了。
敖萱终于不再看风景,她转回头,对上了那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眸子。
东方青苍缓缓开口,声音低沉,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宣告。
“你们去哪,本座就去哪。”
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冰冷的,带着几分自嘲和疯狂的笑意。
“别忘了,我们之间的‘锁链’,还没解开。”
凡间,云梦泽。
潮湿的,带着水汽和泥土芬芳的空气,与水云天清冽的仙气截然不同。
四人落地无声。
长珩第一时间便换上了一身月白色的凡人锦袍,手持折扇,化名长珩,俨然一位出来游历的富家公子。
他早已备好了行囊,里面是凡间通用的金银。
东方青苍嗤笑一声,对这种伪装不屑一顾,依旧是那身玄黑长袍,气势凌人,与周遭青翠的山水格格不入。
他只看着敖萱。
小兰花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,草木的生机,远处传来的鸟鸣,一切都让她感到新奇。
只有敖萱,她深深吸了一口气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似于享受的神情。
“走吧。”
她迈开步子,径直朝着人烟聚集的方向走去。
小兰花赶紧跟上,长珩(长珩)和东方青苍一左一右,隔着几步的距离,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。
气氛僵硬得能拧出水来。
一进入镇子,喧闹声扑面而来。
货郎的叫卖,孩童的追逐,酒楼里传出的丝竹之音。
小兰花看得眼花缭乱,扯着敖萱的袖子,一惊一乍。
“仙女姐姐,你看那个面人,捏得好可爱!”
“仙女姐姐,那个糖画是凤凰!”
敖萱的脚步,却被一股甜腻的香气勾住了。
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,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伯正在飞快地拉扯着一团麦芽糖。
糖丝在空中被拉得越来越细,细如发丝,洁白如雪。
最后裹上花生碎和芝麻,便成了龙须糖。
敖萱站定,看完了整个过程。
“来一份。”
老伯手脚麻利地包好一份递过来。
小兰花刚想掏钱,敖萱已经先一步接了过去。
她捏起一小块,放入口中。
糖丝入口即化,甜而不腻,坚果的香气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来。
敖萱的动作停顿了一下。
她又吃了一块。
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,那双漂亮的眼睛,罕见地亮了起来。
“不错。”
她吐出两个字。
这是她从下凡以来,对某样事物做出的最高评价。
小兰花和长珩都松了口气。
长珩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,递给那老伯。
“赏你的。”
那是一块晶石,通体剔透,内里仿佛有流光在转动,散发着柔和的光晕。
其上蕴含的灵气,让长珩和小兰花都感到了心悸。
仙界灵矿里最上等的晶石,一块就足以买下凡间一座城池。
那老伯哪里见过这种东西,吓得连连摆手,差点跪下。
“仙、仙姑,使不得,使不得啊!小老儿找不开,这……这是神仙宝贝啊!”
“拿着。”长珩的语气不容置喙。
“住手!”
敖萱一把按住长珩的手。
她飞快地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,塞到老伯手里,又从惊魂未定的老伯手中拿过那份龙须糖。
“老人家,我们买下了。多谢。”
说完,她拉着长珩就走,一直走到巷子拐角无人的地方才停下。
“你疯了?”敖萱压低了声音,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,“你想害死他吗?匹夫无罪,怀璧其罪!你把那东西给他,不出一个时辰,他全家都得没命!”
长珩被他吼得皱起了眉。
“他做的东西好吃,我赏他,有何不对?”
“这不是水云天!”敖萱感觉自己的仙力都在翻涌,“这里是人界!有这里的规矩!”
一直沉默的东方青苍,此时却凉凉地开了口。
“规矩?强者的话,就是规矩。”
他看着长珩,嘴角挂着一丝嘲讽。
长珩的脸黑了。
从那一刻起,云梦泽的街头,就出现了一道奇特的风景。
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,从街头吃到巷尾。
“这家的桂花糕太甜了,齁得慌。”
“这碗馄饨,面皮擀得不错,可惜肉馅里没放姜,腥气。”
“烤鸡的火候过了,皮都焦了。”
她一边吃,一边点评,言辞犀利,一针见血。
小兰花跟在她身后,吃得不亦乐乎,觉得什么都好吃。
长珩跟在最后,面无表情地付钱,钱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。
东方青苍远远地跟着,不靠近,也不远离,不吃不喝,像个孤高的影子。
直到夜幕降临,长珩终于忍无可忍,将一行人领进了云梦泽最大的一家酒楼——望江楼。
“找个地方坐下,安安静静地吃完,然后找地方休息。”他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宣布。
敖萱难得没有反驳,大概是走累了。
四人在二楼临窗的位置坐下。
小二殷勤地送上菜单。
长珩点了满满一桌子菜,最后,小二极力推荐了他们的招牌。
“几位客官,一定要尝尝我们这的‘云梦第一鲜’,是用本地特产的银鳞鱼,配上秘制酱料烹制而成,那滋味,绝了!”
“上一条。”萧-钱包-润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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