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人虽然收敛了大部分气息，但那若有若无间散发出的压迫感，却像是一座深不见底的深渊。
仅仅是站在那里，就仿佛能将人的心神都吞噬进去。
墨寒和净明只觉得呼吸一滞，体内的气血和内力都运转得有些艰难起来。
这就是宗师！与师父那种如山如海、威严慈悲的气息不同。
眼前这个人的气息，是混乱的、危险的、充满侵略性的！
“无妨。”
圆觉大师对着两人微微摆手，示意他们退到一旁，然后声音沉了下来，“施主想要何物？”
猴脸面具人似乎对墨寒的出现十分满意，他那面具下的目光在墨寒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了一圈。
然后才慢悠悠地转向圆觉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：
“当然是……你的宝贝小徒弟，墨寒了。”
此言一出，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！
净明又惊又怒，踏前一步喝道：
“大胆狂徒！师弟乃是活生生的人，岂是你能拿来交易的货物！”
墨寒更是心头一沉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。
他想不通，自己一个在寺庙长大的少年，何德何能，值得一个宗师级的神秘高手，用如此巨大的代价来换取？
“阿弥陀佛！”
圆觉大师口诵佛号，但这一次，声音却不再平和。
一股恐怖绝伦的气势，如同苏醒的洪荒巨兽，从他那看似枯瘦的身躯中轰然爆发！
他身上的灰色僧袍无风自动，猎猎作响，整个人仿佛在瞬间拔高了数尺。
烛火剧烈摇曳，几乎要被这股气势压灭！
他双目圆睁，目蕴神光，哪里还有半分慈悲老僧的模样，分明就是一尊怒目而视、降妖伏魔的护法金刚！
“狂妄！”
圆觉大师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，震得大殿嗡嗡作响。
“老衲的徒儿，不是可以估价的物品，更像是我的孩子！更不可能拿来做任何交易！”
“施主，现在离开，老衲可以当做什么都未发生，否则，休怪老衲不讲情面！”
那股锐金诀催发出的罡气，锋锐无匹，仿佛无数柄无形的利刃悬在猴脸面具人的头顶。
寻常先天高手在此威压下，恐怕早已肝胆俱裂，跪地求饶。
然而，那猴脸面具人却仿佛毫无所觉。
他甚至夸张地拍了拍胸口，用玩味的语气说道：
“哎呀呀，大师好大的火气呀。别这么快拒绝嘛，买卖不成仁义在，生意嘛，都是可以谈的。”
他顿了顿，面具下传出一声轻笑，那笑声让墨寒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。
“为了表示我的诚意，我可以再免费送给大师一个我的私人情报，当做……增加我方交易的筹码。”
猴脸面具人缓缓踱步，声音压低，却像一道惊雷，在圆觉和墨寒的耳边同时炸响：
“沈家的……沈灵。大师，我说的对吗？”
“你的那些仇人，若是知道当年被他们逼得跳下万丈悬崖的你，不仅没死，还化身一代宗师隐于这小小寺庙之中。”
“……啧啧，你说，到时候，你这归缘寺，还能像现在这般清净吗？”
“轰！”
墨寒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
沈家？沈灵？
师父的……真实姓名？！
他猛地转头看向师父，只见圆觉大师那金刚怒目般的威严气势，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，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，骤然一收！
他脸上的怒容消失了，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、不敢置信，以及一丝被强行压抑在眼底深处的……痛苦与追忆。
那坚如磐石的宗师心境，在这一刻，竟出现了一丝裂痕！
“你……你究竟是什么人？！”
圆觉大师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颤抖。
“你从何处……知道这个名字的？”
“都说了，我是谁不重要。”猴脸面具人摊了摊手，似乎很满意圆觉的反应。
“我只是为一个公平的交易，加上我应有的筹码罢了。”
圆觉大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那双浑浊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，胸膛微微起伏。
良久，他才缓缓开口，每一个字，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冰冷刺骨。
“你，这是在威胁老衲？”
“不不不，不是威胁，是提醒。”
猴脸面具人摆了摆手指，语气依旧轻松，
“大师你看，你守着这个秘密，守着这个徒弟，多累啊。”
“把他交给我，你不仅能得到海量的资源，还能彻底摆脱过去的麻烦，一了百了，岂不美哉？”
圆觉大师忽然笑了。
那是一种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笑，眼中最后的一丝慈悲也彻底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然的杀机。
“施主说的有理。”
他的声音变得平稳下来，却比之前的暴怒更加令人胆寒。
“但老衲觉得，还有一个更好的，一了百了的法子。”
他缓缓抬起手，枯瘦的手掌在烛光下泛起一层淡淡的、锐利的金色光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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