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四点半，上海的黎明尚未真正到来，东方天际仅泛起一抹微弱的鱼肚白，厚重的乌云如同墨汁般铺在天空，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中。唯有外滩方向传来的海浪声，夹杂着零星的枪械上膛声，预示着一场暴风雨般的大战即将来临。
上海西郊指挥部内，灯火依旧明亮，四十余名参会人员围坐在长桌旁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掩的疲惫，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，可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临战前的决绝。何志远站在沙盘前，手里握着指挥杆，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，目光扫过众人，声音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：“还有半小时，日军的总攻就要开始了。现在，最后确认各部队部署，有任何问题，立刻提出！”
“军座，我有疑问！”第1师师长张汉卿站起身，眉头紧锁，“我们第1师负责左翼滩头，防线长达三公里，虽然有装甲营和新增援的步兵营配合，但日军的舰炮火力太猛，一旦他们集中炮火轰击，我们的工事恐怕撑不了多久。能不能再调配一批反坦克炮，加强对日军坦克（此处为日军可能投入的轻型坦克）的防御？”
何志远没有立刻回答，转头看向负责装备调配的副军长赵建明。赵建明立刻起身，翻开手里的账本，沉声说道：“目前全军的37mm反坦克炮还有剩余，我可以给第1师调配12门，另外再补充200发穿甲弹，半小时内就能送到前线。”
“足够了！多谢军座，多谢赵副军长！”张汉卿松了口气，坐下时腰杆挺得更直了——有了这批反坦克炮，应对日军可能的装甲突击，底气就足了不少。
“我也有请求！”防空旅旅长高志航紧接着站起身，“日军这次带来了30多架新型舰载机，我们的霍克Ⅲ战斗机性能稍弱，虽然新增了一个高射炮营，但我担心防空网会出现漏洞。能不能让航空大队的侦察机提前升空，一旦发现日军战机编队，立刻通报，给我们争取拦截时间？”
“可以。”何志远点头，看向航空大队大队长周至柔，“周大队长，命令侦察机中队，五分钟后升空，沿着东海海域巡逻，重点监控日军舰队动向，发现敌机，第一时间传回坐标，不得有误！”
“是！军座！”周至柔起身敬礼，转身快步走出指挥部，去传达命令。
美国顾问戴维斯少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站起身说道：“何将军，根据美军的作战经验，日军的舰炮总攻通常会先进行半小时的火力覆盖，摧毁前沿工事和火力点，然后舰载机升空配合，最后步兵登陆。我们必须提前做好防护，让前沿部队进入隐蔽工事，避免在炮火覆盖阶段造成过大伤亡。”
“戴维斯少校说得对。”苏联顾问伊万诺夫上校附和道，“另外，日军的步兵联队擅长集团冲锋，我们可以在阵地前沿设置假火力点，引诱日军集中进攻，然后用重炮和迫击炮进行覆盖射击，大量杀伤日军有生力量。”
“这两个建议都采纳。”何志远点头，对着通讯参谋下令，“立刻给各前沿部队发电，日军炮火覆盖开始后，除观测手和通信兵外，其余人员全部进入隐蔽工事，严禁暴露；同时在各防线前沿设置假火力点，布置少量稻草人，吸引日军火力。”
就在这时，英国领事代表站起身，语气带着一丝犹豫：“何将军，我们租界方面已经做好了应急准备，开放了所有医院收治伤员，也储备了一批粮食和药品。只是……如果战事过于激烈，日军的炮火误伤到租界，还请贵军尽量将战线向外推移一些，避免波及无辜平民。”
“领事先生，我理解你的担忧。”何志远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控制战线，但日军的炮火是无差别攻击，一旦他们疯起来，不会顾及什么租界界限。如果租界真的被波及，那也是日军的战争罪行，你们应该向国际社会控诉，而不是要求我们后退——我们后退一步，上海就多一分危险，租界也会多一分威胁。”
英国领事代表脸色一僵，张了张嘴，最终没能说出话来，只能悻悻地坐下。一旁的美国领事代表见状，连忙打圆场：“何将军说得有道理，我们会向国际社会如实通报战况，揭露日军的暴行。另外，美国大使馆已经联系了在华的美国商人，他们愿意以成本价向贵军出售一批航空燃油和机械零件，预计明天就能送达。”
“多谢领事先生的支持。”何志远微微颔首，心中却清楚，这些西方国家终究是利益为先，所谓的支持，不过是不想看到日军独占上海罢了。
会议进行到凌晨四点五十分，各部队部署全部确认完毕，众人陆续起身离开，奔赴各自的岗位。何志远留在最后，看着李振邦、周卫国和戴笠三人，压低声音说道：“日军这次总攻是孤注一掷，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。李振邦，你坐镇指挥部，协调各部队作战；周卫国，你带几名参谋，去滩头阵地前沿督战，随时反馈战况；戴笠，军统的情报网全部铺开，密切监控日军指挥部和租界内的异动，一旦发现异常，立刻汇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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