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还在往下坠,碎石不断砸进漩涡。我站在出口边缘,掌心那片楔子碎片已经不再发烫,而是变得温热,像一块贴身带了很久的金属。
头顶的光越来越亮。
阳光穿过海水,斜斜地照下来,落在祭坛残骸上。那些曾经连接系统的青铜柱一根根化成光点,浮向水面,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。整个遗迹在塌,可我心里很静。
左眼的金光稳定了。我不用再用力去看什么规则纹路,它自己就浮现出来,又慢慢退去。就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我低头看了眼脚边。
谢无涯躺过的地方,只剩一道浅痕。水流一冲,痕迹就开始模糊。我没动,也没说话。只是把左手轻轻按在胸口,那里还留着一丝震动,像是谁写完最后一行字时笔尖的轻颤。
然后我抬起了头。
就在那一瞬间,我看见玄铁剑最后的影子从半空落下。它没有发出声音,也没有激起水花,就这样静静地沉到地面。剑身触地时开始褪色,黑色金属一点点变暗、变钝,纹路消失,铭文隐去,最终定格成一支普通的黑色钢笔。
我走过去,弯腰捡起它。
笔身冰凉,但握在手里有种熟悉的重量。我翻过来一看,靠近笔夹的位置刻着几个小字:“诡语系统2.0”。
我笑了。
不是冷笑,也不是嘲讽,就是忽然觉得好笑。这么多年,我一直以为自己靠鬼替我写作业混日子,结果现在这支笔告诉我——原来我不是用系统作弊的人,我是系统本身要找的那个漏洞。
“原来不是废柴系统……是你选错了主人。”我说。
声音不大,却被水流送得很远。
我把钢笔放进衣袋,拉好外套。指尖碰到口袋内衬时,感觉到那片楔子碎片还在。它已经和我的体温融为一体,分不出彼此。
我转身走向祭坛残骸。
石台裂成几块,歪斜地堆在一起。我把手放在断裂处,闭了下眼。左眼自动扫过这片空间,看到地下埋着的最后一段线路正在熄灭,墙上的符文像墨迹被擦掉一样逐渐淡化。
我知道,这是新的系统在接管。
不是取代,是继承。
我拿出钢笔,轻轻放在石台上。笔尖碰到底面的刹那,一道极淡的金线从笔端蔓延出去,迅速覆盖整个区域。那些还没完全消失的蓝点,一个接一个熄灭。墙体上的阵列符号也开始崩解,像是被人用橡皮一点点抹去。
到这里,才算真正结束了。
我收回手,正准备离开,眼角忽然扫到角落里有东西反光。
是一块青铜板,半埋在泥里。刚才的震动让它翻了过来,露出背面。
我走过去蹲下,伸手拂开表面的淤泥。
刻痕显现——「第8卷:侵蚀现象」。
字体很旧,边缘被海水泡得有些模糊,但“侵蚀”两个字特别深,像是有人反复刻过很多次。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,没出声。
耳坠上的银杏叶突然震了一下。
不是疼,也不是冷,是一种轻微的共鸣,像风吹过树叶的脉络。我摸了摸耳坠,它很快就安静了。
但我记住了这感觉。
我站起身,把钢笔重新收进口袋。动作很慢,但很稳。
身后传来细微的响动。
我脚步顿了一下。
没有回头。
可我知道,在一堆扭曲的金属和碎裂的数据残渣之间,有一张脸正在浮现。南宫炽的脸。他的机械义眼早就炸成了碎片,可那张脸还在动,嘴唇一张一合,似乎在重复某个公式,某个名字,或者一段代码。
我没听。
也不想知道。
我继续往前走。
水流越来越急,光线越来越强。当我走到出口边缘时,最后一块穹顶塌了下来,砸进水中,激起巨大的浪。我停下,回头看了一眼。
祭坛彻底垮了。灵魂光点像星群一样升腾,融入上方的漩涡。谢无涯的痕迹消失了,连那缕缠在他手指上的光丝也没留下。
只有这支笔,还在口袋里。
我抬起手,摸了摸左眼。
金光流转,清晰而平静。我能看见的东西不一样了。不再是鬼语,不再是怨气值,也不是系统的界面。我看到的是规则本身,是它们如何生成,如何运作,如何被打破。
我也看到了未来的裂缝。
就在我准备跃入上升水流的时候,我开口说了句话。
“该去下一个谜题了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,我纵身一跃。
身体被水流托起,快速上浮。周围的光越来越亮,压力逐渐减轻。我能感觉到海底的一切都在下沉,而我在上升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我冲出了海面。
咸湿的风扑在脸上,太阳刚好悬在 horizon 上——不对,不能用这个词。
太阳刚好悬在海天交界处,颜色像融化的铜。
我漂在水上,喘了口气。
远处有船影,可能是巡逻艇,也可能是渔民。我没动,任由自己随波起伏。
忽然,口袋里的钢笔震动了一下。
不是温度变化,也不是水流冲击,是它自己在动。像心跳。
我把它掏出来。
笔身依旧冰凉,可在阳光下,我发现笔夹底部多了一道细痕。那不是刻上去的,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正在成形。
我盯着那道痕。
它慢慢变深,然后裂开一条缝。
里面透出一点红光。
像一只眼睛睁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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