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场顶层洗手间，最内侧隔间。
夏末背靠门板，面前展开一道幽蓝光屏。
光屏里，她那位永远白大褂加身的母亲，正托腮打量她。
“所以，”时生博士眉梢微挑，“你为了钱，跟个陌生人结了婚？”
“老妈！”
夏末语带控诉，“这到底怎么回事？小花记得我，流川也记得我。格式化是不是只针对我？我这算单方面失忆？”
“流程没错，你被格式化的同时，这个世界关于你的一切，也被同步清除了。”
“那他们——”
“是他们拒绝忘记你。”
时生博士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，
“执念深到一定程度，会形成某种信息锚点，抵抗世界法则的修正。尤其是那个漂亮的男孩。他的执念，强烈到连系统都无法完全覆盖。”
夏末沉默了片刻。
心脏某个地方，被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击中了。
“那我跟流川枫之间，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时生博士：“记忆是你自己的，答案也该由你自己找回。”
“老妈——”夏末拖长了音调，“你就不怕我被拐卖了？万一他是个人渣呢？”
时生博士被逗笑了：“你是数据被格式化，不是智商被清零。再说了，谁渣谁还不一定。”
夏末被噎了一下，小声嘀咕：“以防万一嘛……”
“末末，”时生博士注视着她，语气柔和下来，“我给你的底层协议里，第一条是什么？”
夏末回答：“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，信任本能。”
时生博士：“那你从见到他到现在，你的本能告诉你什么？”
夏末张了张嘴，没出声。
本能告诉她，可以靠近。
可以试探。
甚至可以……
纵容他那点笨拙，又偏执的算计。
“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。”时生博士轻笑。
门板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焦灼：
“夏末！”
“夏末！你在里面么。”
时生博士挑眉：“需要妈妈教你，怎么应付一个，追到女厕的‘人渣’吗？”
“不用！”夏末耳根一热，伸手切断了通讯。
光屏消散。
夏末收拾情绪，拉开门。
流川枫来得急，黑发微乱，呼吸未平。
“......怎么这么久？”
“肚子有点不舒服。”夏末找了个借口。
流川枫沉默，下颌线绷得更紧。
夏末抬手，替他理了理额前凌乱的碎发，放软声音：“急什么？我还能跑了不成？”
话音刚落，她就被一股巨力拽进怀里。
“夏末。”
流川枫抱得极紧，声音低哑，“别这样。”
别用轻松的语气说这种话。
别再消失。
别让他找不到。
夏末心头一颤，环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拍了拍，点了点头：“嗯。”
两人走出洗手间，晴子快步迎上。
她看了看神情肃穆的保镖，轻声问：“夏末姐，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，”夏末笑了笑，“他太紧张了。”
晴子望向流川枫——
他仍握着夏末的手，脸色已恢复惯常的冷清，只是眼底那层未散的暗色，泄露了方才的惊涛骇浪。
她了然地松了口气：“那……继续逛？”
夏末反手拉住晴子，朝电梯方向走去，“走，吃东西去~我请客~”
晴子脚步顿住，眼睛直直看向夏末的浅色裤子。
“夏末姐，”她声音压低，迟疑道：“你裤子……”
“嗯？”夏末还没回头。
身后的流川枫瞳孔骤然收缩。
方才强压下去的恐慌如海啸般反扑。
“叫救护车。”清冷的声音带颤意。
下一秒，流川枫就要将她抱起。
“喂！”夏末按住他肩膀，“你干什么？”
“你受伤了。”流川枫脸色惨白，眼底全是惊骇，“哪里？伤在哪？”
夏末一脸懵。
受伤？
什么鬼？
她怎么可能受伤。
晴子的脸颊红透，声音细如蚊蚋：“那个……不是受伤……”
流川枫根本听不进，周身气压骤降。
晴子脸更红了，尴尬又着急：“夏末姐……你是不是……生理期？”
夏末：“？”
生理期？
她一个半智能人，哪来的生理期？！
她第一反应是否认，但话到嘴边又刹住。
——这要怎么说？
说自己出厂设置没这功能？
“……啊。”夏末张了张嘴，脸上挤出一点僵硬的恍然，“好像是的……”
流川枫僵住。
俊美的脸上掠过一瞬空白，紧接着是窘迫。
晴子终于找回状态，忍着笑轻声提醒：“那个……我先陪夏末姐去处理一下？”
流川枫松开手，别开视线：“……多谢。”
严阵以待的保镖们，默默收起手机。
虚惊一场。
顶层VIP休息室。
夏末脱下裤子，那片红色清晰刺眼。
不是颜料，不是伤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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