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媔蓦地想起了祁煜，“所以，你父亲是从你叔叔手里抢走了你母亲？”
“可以这么说。”司湛垂眸。
“呵，”她冷笑一声，“还真是……遗传呢。”
司湛挑眉，“你这联想有点牵强。我们俩是正儿八经先在一起的，你的第一段感情，正主就是我。”
霍媔撇了撇嘴，继续追问：“那后来你怎么姓司了？”
司湛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表情显得平静。“男女之间，难免有摩擦和误会。我父亲那时一心追求权力巅峰，而我母亲生性淡泊，厌恶官场的勾心斗角，只想与爱人平淡相守。两人矛盾渐深，后来我母亲得知叶家想与裴家联姻，更是心灰意冷。具体过程如何，我也不得而知。再后来，我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，而叶家又对她百般刁难迫害。为了保住我，她不得已诈死，远走异国。最后是叔叔在希腊找到了身怀六甲的母亲。”
“所以，你母亲让你随了司部长的姓？”她又问。
司湛摇头，“是叔叔不忍心母亲承受未婚先孕、孩子没有名义上父亲的流言蜚语。在我出生那一刻，他第一时间为我取了名字，户口也是他亲自盯着办好的。”
“也是，以你叔叔当时的地位和能力，即使在三十年前，也能做到这一点。”霍媔感叹道。
司湛收回有些飘远的视线，脸色重新柔和下来，“知道我为什么单名一个‘湛’字吗？”
“为什么？”她下意识地问。
“我出生在爱琴海的一个小岛上，那里的天空和海水都是湛蓝的，美得不可思议。我母亲希望我的心性能像天空一样澄澈，胸怀能像大海一样宽广。”
“嗯，很美好的寓意。”霍媔由衷地说，心里却腹诽:可惜名字跟错了人，心眼比针眼还小。
她随即小心地问，“那你母亲她……？”
司湛柔和的神情蓦地低沉下去，“在我两岁那年，她去世了。是叔叔亲手将她的骨灰撒在了爱琴海里。”
霍媔一怔，随即心疼地握住他的手，“对不起。”
司湛深吸一口气，眼中的寒意渐渐散去，“我从两岁起就寄养在边家，直到叔叔结婚，才住进司家。但好景不长，阿姨去世后没多久，我的存在就被裴家发现了，然后被带回了裴家。”
“真是辗转曲折……”霍媔感叹，心里为他感到酸涩。无论如何，他的童年也比自己好太多。她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，从北疆到江城，从霍家到孤儿院，从养父母家再回孤儿院，直到初中才与姐姐团聚。
“阿姨……是司乐的妈妈吗？”她问。
司湛点头。
“她那么年轻就去世了？”她脸上写满了遗憾。
“阿姨刚嫁入司家时，身体很好。但叔叔常年不在家，他们本就薄弱的夫妻情分，慢慢就消耗殆尽了。”司湛停顿了许久，才低声道，“她是抑郁而终。叔叔对此一直心怀愧疚，所以再也没有续娶。”
霍媔震惊了一瞬，随即了然。“司部长把他所有的情感，都给了你母亲，还有你。”
司湛吻了吻她的额头，“还有司乐。”
霍媔忽然想通了什么——所以，你之前恐婚，是因为父辈们感情都不顺遂？
颐和庄园。
金灿神色恭敬地走进来，“湛总，您父亲来了。”
又来?
霍媔正在房间里喂奶，诧异地抬眸。这来得是不是太勤了？
司湛起身，“请他稍坐，我们一会下来。”
“你先去陪你父亲说说话吧，我喂完就抱下来。”霍媔知道他父亲极其喜爱这个孙子，每天不看上一眼似乎就睡不踏实似的。
“不急，他不差这几分钟。”司湛拿起软帕，轻轻擦拭小海绵额头的细汗，一脸宠溺，“吃这么急，生怕谁跟你抢似的。”
小海绵叭吱叭吱地用力吮吸，小手还不安分地按在妈妈的胸脯上。
司湛笑了，“越说，你还越来劲了。好好吃，别咬妈妈，她要是生气了，你可就没奶吃了。”
金灿深吸一口气，回到客厅向裴行俭汇报：“首长，小少爷正在吃奶，湛总请您稍坐片刻。”
裴行俭接过他奉上的茶，温和地点点头：“是我来得不巧了。”
金灿躬身退下，仿佛多待一秒都会窒息。
“阿佑，”裴行俭看向专属秘书，“你觉得这别墅里，是不是缺点什么？”
裴佑微微躬身，心领神会：“首长，缺了您这位爷爷常驻的身影。”
裴行俭满意地笑了。
不多时，司湛抱着儿子，小心扶着霍媔走下楼梯。
“少爷。”裴佑躬身问候。
司湛点头示意，然后对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问候道：“父亲。”
霍媔这是第三次见到他，依然紧张。当目光触及他肩章上那闪耀的金星和松枝时，她的腿瞬间就软了。
上将？！
她慌忙移开视线，垂在身后的手紧张地握成了拳，努力压下内心的惊惧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首……首长好。”
“小霍，”裴行俭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更平易近人些，“我是司湛的父亲，裴行俭。叫我叔叔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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