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的阳光像一层被精心研磨过的金粉,透过“遇见”咖啡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,温柔地洒在胡桃木色的地板上,在空气中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。空气中弥漫着意式浓缩的焦香与新鲜烘焙的牛角面包的甜腻,混合成一种能让人瞬间放松下来的味道。舒缓的爵士乐在不大的空间里流淌,如同一条看不见的小溪,轻轻包裹着每一位客人。
林晓妍坐在靠窗的位置,面前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,是她修改了不下十遍的个人简历。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着下午两点半,距离她约定的面试时间还有一个小时。这家咖啡馆离面试公司只有五分钟的路程,她特意提前过来,想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最后梳理一遍简历,给自己做个心理建设。
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,外面套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,长发被一支素雅的珍珠发夹挽在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柔和的下颌。为了今天的面试,她特意化了淡妆,淡粉色的唇釉让略显苍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生气。只是,那双清澈的杏眼里,此刻却盛满了难以掩饰的紧张和疲惫。
回到家乡已经三个月了,林晓妍还没有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。起初的自信满满,在一次次投递简历石沉大海、面试时被面试官问得哑口无言后,渐渐被焦虑和自我怀疑所取代。父母虽然没有催促,但每次电话里那欲言又止的关心,都像一根细小的针,轻轻刺着她的心。这次面试的公司是她心仪已久的一家设计工作室,岗位也与她的专业高度匹配,她几乎倾注了所有的希望在上面。
“深呼吸,林晓妍,你可以的。”她对着电脑屏幕里的自己小声打气,指尖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。她端起放在手边的美式咖啡,想喝一口提提神。咖啡已经有些凉了,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,就像她此刻的心情。
就在这时,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一下,是一条招聘网站发来的垃圾短信。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,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咖啡杯。只听“哗啦”一声,棕色的咖啡液体瞬间倾倒出来,像一条小蛇般迅速爬过光洁的桌面,朝着摊开的简历和笔记本电脑的方向流去。
“不!”林晓妍惊呼一声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她慌乱地想去挽救,却因为太过紧张,反而碰倒了桌上的纸巾盒,白色的纸巾散落一地,场面变得更加混乱。
咖啡已经浸湿了简历的一角,褐色的污渍像一块丑陋的伤疤,破坏了简历上精心设计的排版。更让她心惊胆战的是,一小滩咖啡已经逼近了笔记本电脑的边缘,再往前一步,就可能渗进键盘里。她吓得脸色煞白,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狼藉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“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道歉,不知道是在对咖啡馆的工作人员说,还是在对自己那被弄脏的简历和岌岌可危的电脑说。周围的客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,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,这让本就窘迫的林晓妍更加无地自容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就在她六神无主,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,一只骨节分明、戴着一块简约机械表的手伸了过来。那只手先是迅速拿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,小心翼翼地放到远离咖啡渍的安全地方,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,抽出几张,动作利落地开始擦拭桌面上的咖啡。
林晓妍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抬起头,撞进了一双深邃而温和的眼眸里。
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,没有打领带,领口处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着,露出一小块健康的小麦色皮肤。他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,鼻梁高挺,薄唇紧抿着,神情专注而认真。阳光透过玻璃窗,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让他看起来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,却又因为此刻的动作,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柔。
“别慌,先把这里清理干净。”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,像大提琴的低音区,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。他说话的时候,眼神一直落在桌面上的污渍上,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。
林晓妍反应过来,连忙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纸巾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:“谢、谢谢你……都怪我太不小心了。”
“没关系,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。”男人一边擦拭着桌面,一边淡淡地说道,“简历还能用吗?”
林晓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被弄脏的简历,眼眶更红了:“可能……不能用了。这是我下午面试要用的。”
男人擦拭的动作顿了顿,抬眼看了她一下,目光在她紧绷的脸颊和泛红的眼角上停留了几秒,然后又低下头,加快了擦拭的速度。“先别担心,把这里弄干净再说。”
很快,桌面上的咖啡渍就被擦拭得差不多了,只剩下一些淡淡的印记。男人站起身,将用过的纸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,然后又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新的纸巾,递给林晓妍:“擦擦手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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