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沉终于正眼看他，目光如炬，仿佛能洞穿人心。
“凭你是她弟弟。”
这五个字，像一句宣判，肯定了他的身份，却也给他画上了牢笼。
林念州的脸色瞬间白了，几乎是脱口而出：
“我们没有血缘关系！”
这是林念州唯一能够打破那层禁锢的理由。
然而，顾沉只是轻嗤了一声，那声音里充满了不屑。
“只要她说你是她弟弟，”
顾沉身体微微前倾，一字一顿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威严，
“我就认为你就是她弟弟。”他目光变得更加深沉锐利。
“而且，你只能是她弟弟。”
一句话，斩断了所有暧昧不清的可能。
顾沉从那双年轻却充满执拗的眼睛里，清晰地读出了超越所谓姐弟之情的占有欲。
他不在乎。
一个刚成年的孩子，于他而言，构不成任何威胁。
顾沉站起身，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身上。
“太晚了，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。”语气不是商量，带情绪的告知，“书房收拾一下可以住。洗漱用品在客卫，自己拿。”
林念州愣住了，他有些狼狈地问：“为什么？”
顾沉走到吧台，给自己倒了杯水，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。
“第一，” 他的眼神深邃，仿佛能洞穿人心，“你是她弟弟，至少名义上是。我不想她明天醒来，因为你的事而烦心。”
他顿了顿，放下水杯，一步步朝林念州走近。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少年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。
“第二，” 顾沉的声音压低了些，带着一丝冰冷的警告，“我这个人，喜欢把所有潜在的麻烦都放在眼皮子底下。这样，我能确保它永远只是‘潜在’的。”
“最后，让你留下来，是想让你看清楚，什么是‘家人’，什么是‘客人’。有些东西不属于你，看再久，也不属于你。早点想明白，对你，对她，都好。”
说完，顾沉不再理会他，转身走进了主卧，门再次被轻轻关上。
那声音很轻，却像一道天堑，将客厅内外分割成两个世界：一个是他与她的归宿，另一个，是只剩下他一个人的、冰冷的客房。
顾沉在绝对掌控下，对挑衅者的无声藐视。
那一夜，林念州在书房的床上，彻夜未眠。
这种被彻底无视的碾压，比任何激烈的冲突都更让他感到绝望。
.........
清晨。
意识，像是一艘沉船，缓慢地从幽暗的海底浮起。
头疼。
林满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。
她动了动，感觉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的衣服，而是一件宽大的T恤，带着熟悉的、干净的薄荷味。
昨晚的记忆断断续续地回笼：便利店门口，林念州抓着她的手腕，情绪激动。
然后……好像是顾沉回来了？
林满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她下意识地摸向身侧，床单上还带着一点温热的余烬，证明不久前有人在这里躺过。
昨晚那个抱着她入睡的怀抱，感觉上是顾沉，可万一……
不敢再想下去，迅速起身，套上自己的裤子走出了卧室。
客厅的餐桌旁，坐着两个人。
林念州低着头，小口吃着盘里的早餐，动作有些拘谨。
他对面，顾沉正端着一杯咖啡，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。
没有交谈，只有餐具和瓷杯偶尔碰撞的轻响，在这过分安静的晨光里，显得格外清晰。
气氛与其说是紧绷，不如说是一种诡异的、互不侵犯的僵持。
“醒了？”
顾沉最先看到她，目光瞬间由方才的冷然转为温和。
“头疼吗？”
“还好。”
林满定了定神，目光直接投向了林念州，眉头不自觉地皱起，“你怎么还在这里？”
这句话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疏离。
林念州看向她，有一丝残存的希冀，嘴唇动了动，昨晚的执拗已经褪去，只剩下几分局促。他放下食物，仓促地站起身：“我看你没事……我就走。”
他怕她误会，又补了一句，“我不会告诉我妈的。”
这句话里示弱的意味，让林满心头那股最尖锐的疏远莫名软化了一角。
她叹了口气，语气终究是缓和下来：“吃完就回去吧，他们……需要你。”
“嗯。”林念州低声应道，重新坐下。
这短暂的温情，似乎给了他一丝错觉。他抬起头，眼中重新聚起点点微光，脱口而出：“林满……”
“咳。”
一声轻咳。
顾沉慢条斯理地放下咖啡杯，杯底与桌面碰撞出一声清脆的“嗒”，仿佛某个开关的闭合声。
几乎是本能的，林念州改口了，声音也低了下去：“……姐，我能单独跟你说几句话吗？”
林满看了他一眼，又瞥了一眼面色如常的顾沉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。
“嗯，跟我过来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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