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窗外的风雨,怀抱便是唯一的归港。」
偏厅内,空气仿佛被抽干了,只剩下高聿珩粗重的呼吸声,和他脸上那副巨大震惊中缓过神来的呆滞表情。
“不是……”
高聿珩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,他指着顾沉紧握着林满的手,舌头都打了结。
“表哥,你这是什么操作?你们俩……”
午后的天,说变就变。方才还温醇通透的阳光不知何时已悄然隐退,取而代之的是仿佛要压到人头顶的乌云。
风起了,卷着银杏落叶,在庭院里打着旋儿,一片肃杀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
顾沉看了一眼窗外,对高聿珩淡声道,“高尔夫下回再约吧。”
说完,他便牵着林满站起身,仿佛他们本就该是这世间最密不可分的一体。
高聿珩张了张嘴,想说点什么,却一句嘴都插不上。
顾云婉始终没有再说话,只是端着那杯早已凉透的茶,目光追随着他们远去的背影,眼神复杂难明。
雨,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。
从主宅出来,穿过游廊,雨声扑面而来。
顾沉顺手从门边的紫檀木伞架上,取过一把黑柄长伞撑开,自然地揽过林满的肩,将她完全护在伞下,两人并肩走入了风雨之中。
青石板路很快就被洇湿,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黛色。
顾沉撑着伞,将大半的伞面都倾向林满那边,两人穿过曲折的游廊,走向回栀园的路上。雨丝斜斜地打湿了他半边肩膀,他却毫不在意。
林满轻声打破了伞下的沉默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……她猜到我们关系的?”
“从她向你提议,嫁进高家开始。”顾沉的声音,沉静地融在沙沙的雨声里,“那是一次试探。在经济博弈论里,这叫‘信号博弈’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组织语言,想用一种她能完全理解的方式,解释这其中的逻辑。
“提议你嫁给高聿珩,就是她发出的一个强烈信号。为的是在信息不对等,立场不对称的情况下,观察我和你的反应。说白了,她想看我们这段关系,在压力之下,会为了利益而妥协疏远,还是会为了彼此,不惜与她对抗。”
雨声渐大,风卷着湿润的凉意拂面而来。林满下意识地往他身边靠了靠,他手臂一收,将她更紧地揽入怀中,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了风。
“姑姑从小受爷爷的教导,爷爷的商业博弈思维,无非就是那几样核心:人性、信息不对等,以及制衡。”
林满想起顾云婉看她时,那审视的、评估的眼神。从一开始,她就在被称量。
“那她为什么没有揭穿我们?”
“因为她需要一个新的‘制衡点’。”
顾沉的眸光深邃,
“无论是顾建宏,还是集团里其他盘根错节的势力,都已经形成了某种稳定,但对她而言并不完全有利的局面。她需要一股新的力量来打破这个僵局。一位外姓董事,林董事,”
他侧过头,看了她一眼,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。
“你在集团的能力和地位,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。再加上我姓‘顾’,‘顾沉加林满’这个组合,自然而然就成了她手中最理想的、可以用来制衡任何一方势力的筹码。”
林满瞬间了然。豆大的雨点毫无章法地砸下,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,雷声轰鸣。
“所以,她的提议有真有假,她想把我们两个握在手上。”
“聪明。”顾沉赞许道。
“老生常谈,利益决定立场。商界场上没有永恒的敌人,也没有永恒的朋友,只有永恒的利益和动态的平衡。今天她把这些东西交给我们,符合我们三方共同的目标、也是目前最大的利益。我们与她之间,暂时达成了一种‘纳什均衡’。”
两人说话间,栀园那熟悉的轮廓已在雨幕中显现。
路两旁的栀子树被雨水冲刷得油亮,雨势陡然变大,从刚才的细雨绵绵,变成了倾盆之势。
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伞面上,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,整个世界都仿佛被笼罩在一片巨大的水幕之后。
当他们快步走进主屋门时,天色已经暗沉得如同黄昏。
顾沉一进门,电话便没有停过。
两人换下微湿的衣服后,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,背影挺拔如松,对着电话那头,冷静而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。
“陈阳,盯住他们那几个有起色的投资项目,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。”
“让周序然那边准备好,看好他手上的几个实验,资金的事情不用他管,下周……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是运筹帷幄的绝对掌控力。
林满没有去打扰他。
她盘腿坐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,将自己这段时间搜集的证据,和顾云婉给的那些,一一摊开,分门别类地整理。
顾建宏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,通过“瀚海航运”转移、侵吞集团资产的证据链,如今已经完整得无懈可击。这些足以让他,以及他背后那些人,彻底万劫不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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