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背鹰扔下的布包还攥在手里,铜牌上的刻字硌得掌心发麻。叶天寒没动那只晃荡的军靴,也没去碰旗杆上那半截破旗。他只是站直了身子,把裂天刀从石缝里拔出来,重新别回腰间。
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,他眯了下眼,听见平台另一头传来脚步声。
不是一个人。
是好几个人踩着碎石走过来的声音,慢,但故意踩出响动。
他转过身时,五名老卒已经站在残墙边上。个个披着旧皮甲,外头裹着兽毛朝外的毡袍,脸上冻出深红印子,像干涸的血迹。最前面那人手里拄着根烧焦的木棍当拐杖,肩上斜挎一把刀,刀鞘裂了道缝,露出里面锈蚀的刃口。
“新来的?”拄拐的老兵开口,声音像是砂纸磨铁,“没人通知我们换防。”
叶天寒没答话。他扫了一圈,五个人都盯着他,眼神不像是看同袍,倒像是看闯进羊圈的狼。
“你就是那个从死牢爬出来的伙夫?”另一人咧嘴笑了,牙黄得发黑,“听说你杀了七个蛮子,脑袋挂在辕门上三天?”
旁边有人接话:“我还听说他是个疯子,半夜拿刀跟影子练对砍。”
“可不是嘛,这种人谁敢信?指不定哪天抽风,连自己人都砍。”
说话的人往前凑了半步,是个矮壮汉子,左耳缺了半个,袖口沾着油泥。他盯着叶天寒腰间的刀,又看看他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短打,嗤了一声:“穿成这样也配守烽燧?我裤衩都比你这衣服值钱。”
叶天寒依旧没动。
但他左手缓缓落到了刀柄上,拇指顶开了鞘扣。
那矮壮汉子以为他怕了,笑得更响:“哎哟,还带刀呢?装模作样!死牢里放出来的狗,也敢在这儿摆架子?”
他说完,伸手就要去推叶天寒的肩膀。
手还没碰到人,眼前一黑。
下一瞬,一股巨力从脖颈炸开,整个人被拽得离地半尺,接着下巴猛地一震,嘴里顿时腥甜泛滥。
叶天寒左手掐着他肩胛骨,右手拳头已经轰进了他下颌。那一拳没收力,劲道顺着颈椎往上冲,直接打得他两眼翻白,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怪声。
矮汉双脚乱蹬,整个人被甩出去两步远,“咚”地砸在烧焦的灶坑边,嘴角哗啦啦往外冒血,混着两颗断牙落在雪地上。
全场静了下来。
风还在刮,可没人再出声。
叶天寒拍了拍手,走到那人面前蹲下,一把揪住他衣领,把他脑袋提起来,让所有人都看得清楚——满脸是血,鼻梁歪了,舌头吐在外面抖个不停。
“我确实从死牢出来。”他声音不高,却压过了风声,“十年里,每天都有人想踩我头上立威。结果他们都死了。”
他松开手,任那人瘫在地上抽气。
然后站起身,环视剩下四人:“你们要是只想站着说话,我不拦。但如果谁觉得这地方能随便开口骂人……我现在就送他下去陪前任守将。”
没人动。
拄拐的老兵脸色变了变,嘴唇动了动,终究没说什么,往后退了半步。
其他人也默默散开,各自缩回角落避风的地方,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只有那缺耳的矮汉还在原地躺着,哼都哼不出一声。
叶天寒没再看他,转身走回平台中央,把裂天刀插回石缝,坐到刚才的位置。背靠着断墙,视线始终没离开那群人。
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老兵。
能在三十里烽燧活下来的,没有一个是软蛋。他们嘴上刻薄,实则是试探——看你是不是真敢动手,看你有没有资格站在这里。
现在他动了手,也亮了狠。
接下来就看谁能熬得住沉默。
过了片刻,拄拐的老兵咳嗽两声,低声说了句:“姓赵的当年留下那只靴子,不是吓唬后来人的。”
叶天寒抬眼:“那是他的绝笔。”
“也是警告。”老兵盯着他,“他说‘别来’,是因为知道来了也活不成。十年前七个人守台,三天内全死了。不是战死,是……被耗死的。”
“怎么死的?”
“粮断了,火种灭了,人一个接一个发疯。”他顿了顿,“最后一个活着的是赵承义,他把自己绑在旗杆上,宁死不逃。等援军赶到,只剩那双靴子挂在绳子上。”
叶天寒听着,没反驳。
他知道这类事在北境不稀奇。孤台、断路、无援,很多人到最后不是死于敌人,而是死于绝望。
但这话不该由眼前这些人说出口。
因为他们还活着。
“你们既然没死,”他忽然开口,“说明你们知道怎么活。”
拄拐的老兵皱眉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——”叶天寒站起身,一步步走近,“你们能撑到现在,不是靠等救援,是靠规矩。而现在,我定新的规矩。”
他停在对方面前,高出半个头:“第一,轮哨按我的排。第二,物资统一分配。第三,谁再敢对我出言不逊,不用我动手,自己跳下山崖。”
老兵咬牙:“你算什么东西,敢在这儿发号施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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