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满不及多想,在巽风坎水拼死掩护下,朝着东面狂奔。没跑多远,果然看到一辆等候的破旧马车。车夫一言不发,待她上车,立刻扬鞭催马,冲入夜色之中。
马车在黑暗中颠簸疾驰,不知过了多久,才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停下。车夫示意她进去。院内,沙狐早已等候,身上带着血迹,神色凝重。
“姑娘没事吧?赤阳草可好?”
“没事,草在。”林小满惊魂未定,“刚才多谢……”
“是‘黑寡妇’的人。”沙狐打断她,语出惊人,“那黑袍人是拜火教的‘赤焰使者’,他们也想抢赤阳草。我收到线报,只能提前动用埋伏的人手。此地已不安全,我们必须立刻进行下一步。”
他盯着林小满,目光锐利:“姑娘,计划有变。‘黑寡妇’府上刚死了个厨子,据说是试菜毒发身亡。现在府内大乱,正是安插人手的机会。我已打点好关系,你可冒充我远房侄女,以投亲帮厨的名义进去。但此去九死一生,你……”
“我去!”林小满毫不犹豫。赵琰危在旦夕,她没有时间犹豫。
“好!”沙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,递给她一个包袱,“这是身份文牒和几样防身之物。进去后,少说多看,取得信任为先。我会设法与你联系。记住,‘黑寡妇’喜怒无常,嗜甜如命,尤爱玫瑰酥和水晶糕,这是你的机会,也是你的催命符!”
半个时辰后,林小满已站在“黑寡妇”府邸那扇狰狞兽首铜环的黑漆大门前。府邸占地极广,守卫森严,透着一股压抑的奢华与血腥气。通传之后,一名面容刻薄、眼神挑剔的管家婆将她上下打量个遍,尤其是盯着她那双因长期劳作而略显粗糙的手看了许久,才冷冷道:“算你走运,夫人正缺个会做中原点心的。进去吧,规矩点,否则,前头那个就是榜样!”她指了指墙角一处不起眼的暗红色痕迹。
林小满低着头,做出怯懦温顺的样子,跟着管家婆穿过层层庭院,来到烟气缭绕、充斥着各种奇异食物香气和淡淡腥味的厨房。几十名厨役正在忙碌,却无人敢大声喧哗,气氛诡异。
她被安排给一个脾气暴躁的主厨打下手,清洗、切配,干最脏最累的活。她默默忍受,仔细观察,学习这里菜肴的口味和“黑寡妇”的饮食习惯。她发现,送往内院的点心,尤其精致,但每次送出前,都需由专人试毒。
机会在三天后到来。一名专做点心的老师傅因紧张失手,烤焦了一炉“黑寡妇”指名要的玫瑰酥,被拖出去杖责。厨房一时无人能顶替。林小满鼓起勇气,用生硬的胡语夹杂着手势,表示自己会做。
主厨将信将疑,让她一试。林小满静心凝神,将胡地点心技法与中原精髓融合,选用府中最好的玫瑰酱,加入少许她秘制的、能提升香气和回甘的桂花蜜,烤出的玫瑰酥色泽金黄,酥层分明,香气浓郁独特。她又用西域产的一种透明胶质水果,仿制出晶莹剔透、内嵌果脯、甜而不腻的水晶糕。
点心送入内院不久,管家婆匆匆赶来,脸上竟带了一丝难得的急切:“新来的丫头!夫人唤你过去问话!”
来了!林小满心一紧,整理了一下粗布衣裳,深吸一口气,跟着管家婆走向那深不可测的内院。她知道,踏进那里,便是真正踏入了龙潭虎穴的最中心。等待她的,是嗜甜如命的“黑寡妇”,是莫测的杀机,也是唯一可能接近真相的机会。
她摸了摸袖中暗藏的、沙狐给的细小银针和解毒药丸,迈入了那道悬挂着黑色曼陀罗图腾的重重帘幕。
帘幕之后,烛光昏暗,香气靡靡。一个身着华丽黑袍、身姿曼妙、面上覆着半张金色孔雀翎面具的女子,慵懒地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。她指尖涂着鲜红的蔻丹,正拈起一块林小满做的水晶糕,透过面具的眼孔,打量着跪伏在地的林小满,目光如同审视猎物。
“这点心,是你做的?”女子的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,带着一丝慵懒的杀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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