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慧兰站在床边,看着这一幕,泪水毫无征兆地又涌了上来。她死死咬着嘴唇,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,只是贪婪地看着,看着孙子熟睡的小脸,看着儿子儿媳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。她多想也伸出手,摸摸那粉嫩的小手,可她不敢。她只是默默地看着,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身体因为激动和压抑的渴望而微微颤抖。
病房里一片静谧。只有宝宝清浅均匀的呼吸声,和林晚偶尔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。阳光透过百叶窗,暖融融地洒在相拥的母子身上,也笼罩着床边那个无声流泪、却又仿佛被这温馨画面温暖着的老妇人。
时间一点点流逝。小家伙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睡得格外香甜,小胸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林晚抱着孩子,感受着这份沉甸甸的幸福。她的目光,不经意间落在了床边站着的赵慧兰身上。老太太的眼睛几乎黏在孙子身上,那眼神里的渴望和小心翼翼,像针一样,轻轻刺了林晚一下。她想起了那碗碗暖心的汤,想起了窗台上金灿灿的向日葵,想起了老太太笨拙却真挚的讨好……
她沉默了片刻,抱着孩子的手臂微微动了动,调整了一下姿势。然后,她抬起头,看向赵慧兰,声音很轻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化:
“您……要不要……抱抱他?”
这声音很轻,却像一道惊雷,在赵慧兰耳边炸响!
她猛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向林晚,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,里面充满了巨大的、几乎要溢出来的惊喜和不敢置信!她张了张嘴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是嘴唇剧烈地哆嗦着,泪水瞬间汹涌而下!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慌乱地用手背擦着眼泪,却越擦越多,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,“我……可以吗?我……我手洗过了……很干净……”她语无伦次地解释着,像个等待恩赐的孩子,紧张得手足无措。
林晚看着她激动到失态的样子,心头最后那点芥蒂,终究是被这汹涌的泪水冲刷得淡了。她轻轻点了点头,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许可。
赵慧兰几乎是屏住了呼吸,颤抖着伸出双手。她的手因为激动而抖得厉害,林晚小心翼翼地将臂弯里那团柔软温热的小身体,一点点、一点点地转移过去。
当那沉甸甸的、带着生命重量的温暖真正落入自己臂弯的瞬间,赵慧兰的身体猛地一僵!巨大的幸福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迟来的圆满感瞬间将她彻底淹没!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臂,却又立刻放松,动作僵硬而笨拙,生怕弄疼了怀里的宝贝。她低下头,贪婪地看着孙子熟睡的小脸,看着他粉嫩的皮肤,看着他微微翕动的小鼻翼……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,无声地滚落,滴在宝宝包裹的柔软棉布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。
她甚至不敢呼吸得太重,只是僵硬地抱着,一动不敢动,仿佛捧着一件稀世珍宝。但她的眼神,却从未如此刻般明亮、满足、充满了虔诚的爱意。
沈聿深靠在病床上,看着母亲笨拙地抱着孩子,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泪水、喜悦和难以置信的表情,再看看林晚柔和沉静的侧脸,心中百感交集。他伸出手,轻轻覆在林晚放在床边的手背上。
林晚没有看他,只是反手,轻轻地、回握住了他温热的手掌。
窗台上的向日葵,在阳光下静静盛放。病房里,新生的婴儿在奶奶笨拙却充满爱意的怀抱中安睡,妈妈的目光温柔地守护着,爸爸的手与妈妈的手紧紧相握。没有过多的言语,只有温暖的阳光,清浅的呼吸,和无声流淌的、迟来的靠近与和解。时光仿佛在这一刻温柔地定格,伤痕在暖阳下悄然愈合,新的故事,在无声的靠近中,悄然开始书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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