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晚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。
梦里交织着冰冷的匕首、诡异的呼吸声、熊熊燃烧的火焰，还有沈聿深在浓烟中模糊不清的身影…每一次惊醒，都是浑身冷汗。直到感受到身边熟悉而温暖的体温，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，她才像抓住浮木般，重新蜷缩进那个令人安心的怀抱，迷迷糊糊再次睡去。
再睁开眼时，窗外已经天光大亮。消毒水的味道依旧，但病房里多了阳光的味道，驱散了些许昨夜的阴霾。
她微微一动，立刻惊醒了浅眠的沈聿深。
“醒了？”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，却异常温柔。他小心地调整姿势，避开她受伤的手，让她躺得更舒服些，手指轻轻梳理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，“感觉怎么样？手还疼吗？饿不饿？”
一连串的问题，带着失而复得后的小心翼翼。
林晚轻轻地摇了摇头，仿佛想要把脑海中那些纷扰的思绪都甩掉一般。她的目光却像被施了魔法一样，紧紧地黏在他的脸上，怎么也移不开。
他的眉眼依旧带着一丝疲惫，但比起之前，明显放松了许多。额角的擦伤已经被细心地处理过，贴着一小块洁白的纱布，与他略带苍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。
林晚的目光缓缓下移，落在他的肩膀上。那里的伤似乎也重新包扎过，绷带看起来更加整洁，没有了之前的凌乱和血迹。
尽管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，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，终于不再是那化不开的沉重和戾气。取而代之的，是一种让人感到安心的宁静和温柔。
“我没事了。”她轻声说，声音还有些沙哑，“你呢？医生怎么说？”
“都是皮肉伤，养几天就好。”沈聿深轻描淡写，不想让她担心。他按了呼叫铃，“我叫护士送点清淡的早餐来，你一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等待早餐的间隙，病房里很安静。阳光透过百叶窗，在干净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。昨夜的惊心动魄，仿佛是一场遥远而模糊的噩梦。林卫国落网的消息，也带来一种尘埃落定的虚幻感。
但林晚的心头，却始终萦绕着一个挥之不去的影子。
那个穿着米白色长裙、卡其色风衣，气质清冷如霜，身手却凌厉如电的女人——沈薇。
她犹豫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，看着沈聿深正低头用手机处理着什么信息，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冷峻。
“聿深…”她终于还是忍不住，轻声开口。
沈聿深立刻放下手机，专注地看向她：“嗯？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不是…”林晚摇摇头，鼓起勇气，迎上他的目光，“昨天晚上…张警官说，是沈薇…是你姐姐，救了我？”
沈聿深脸上的温柔瞬间凝滞了一瞬，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，快得让人抓不住。他沉默了几秒，才缓缓点头：“嗯。”
这个“嗯”字，干巴巴的，听不出任何情绪，既没有亲人被提及的温暖，也没有丝毫的意外，只有一种…近乎刻意的平淡。
林晚的心微微沉了一下。她想起沈薇离开时那句冰冷的“不必了，现在还不是时候”，想起沈聿深在听到张警官提起沈薇时那细微的僵硬。
“她…她是你亲姐姐？”林晚小心翼翼地问，“为什么…你从来没跟我提起过她？”
沈聿深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，落在了窗外的阳光上，下颌的线条似乎又绷紧了些。病房里的空气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话题，似乎变得有些凝滞。
“她…”沈聿深开口，声音低沉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艰涩，“她情况比较特殊。”
“特殊？”林晚不解。
“嗯。”沈聿深似乎不想多谈，简单地解释，“她…很早就离开了家，很少回来。我们…联系不多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了一句，像是在说服自己，也像是在说服林晚，“这次她出现，大概…是碰巧。”
碰巧？林晚在心里默默摇头。那种精准的时机，那种碾压级的身手，还有她出现后警方就迅速赶到…这绝不可能是简单的碰巧。而且，沈薇最后看她的眼神，那种冰冷的审视和探究，绝不是看一个陌生人或者弟弟女朋友的眼神。
“她…好像知道那个笔记本？”林晚试探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沈薇当时逼问她的神情，她记忆犹新。
沈聿深猛地转过头，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晚：“她问你了？问笔记本的事？”
林晚被他突然凌厉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，下意识地点点头：“嗯，她…她直接问我，阿深回去拿的‘很重要的东西’，是不是一个笔记本？”
沈聿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，眼神变得幽深莫测，里面翻涌着林晚看不懂的情绪，有警惕，有冰冷，甚至…有一丝深深的忌惮？
“你怎么回答的？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。
“我…我当时吓坏了，又听到枪声，以为是你出事了…差点就说了…”林晚想起当时的混乱和恐慌，声音低了下去，“还好阿成冲进来打断了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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