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一秋的电话如同一声惊雷,彻底打乱了我们在魔都的后续计划。东北老家出事,尤其是涉及小兴安岭、玲珑阁旧地以及大规模地脉异动,其严重性远超魔都这些“人为”或衍生的灵异事件。那是根基之地的动荡,容不得半点耽搁。
我们以最快速度返回了东北。同时,我们就已经通过加密线路与郑一秋保持联系,了解更多细节。
“情况非常不对劲!”郑一秋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中显得格外凝重,“那浓雾不是水汽,像是一种活着的、蕴含混乱规则的‘瘴’,能侵蚀法器,干扰灵觉,普通人吸入一口就会陷入癫狂。涌出来的东西也五花八门,有被地脉暴动惊醒的百年老棺材(僵尸),有借助戾气显形的山魈木客,甚至还有本该深埋地底的‘石蛮’(一种土石成精的邪物)!更麻烦的是,那片区域的通讯和电子设备受到强烈干扰,我们和先头部队已经失联超过六小时了!”
听到“石蛮”和规则活瘴,连秦怀河的眉头都皱了起来:“啥玩意儿都跑出来了?看来地脉不是一般的问题,怕是伤到根子了。”
抵达机场,运输机已经待命。让我们有些意外的是,在舷梯下,我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……郑一秋竟然已经先一步赶到了机场等候!
他依旧是那身深蓝色休闲西装,这次他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,腰间挂着葫芦和罗盘,显得有些违和。脸上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,但眼神却锐利如鹰,见到我们,立刻快步迎了上来。
“郑老板?您怎么……”我惊讶道。
“情况紧急,我在电话里跟你们汇合后,就立刻动身往这边赶了,总算没错过。”郑一秋言简意赅,与其他几人挨个打了招呼,尤其是对秦怀河,“你小子要好好出点力了,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了。”
秦怀河摆了摆手:“我知道,咱们上飞机再说。”
众人迅速登机。运输机引擎轰鸣,拔地而起,朝着北方疾驰而去。
机舱内,气氛凝重。郑一秋拿出他带来的、由东北各地道友和第九局零星传回的信息碎片拼凑的地图,铺在简易桌板上。地图上,以小兴安岭某处为核心,用红笔圈出了一大片被标记为“失联区”的区域,周围还标注着各种邪物出现的地点和对浓雾特性的描述。
“根据最后传回的消息和我的推算,”郑一秋指着地图核心点,“异变的源头,很可能就在当年玲珑阁碎片出土的那个山谷附近。那里本就是地脉的一个敏感节点,当年玲珑阁出世就引动了地气,如今在‘万象混乱’的大背景下,恐怕是被某种力量引爆了。”
“是刘文他们干的吗?”张小玄沉声问道。
“不能完全确定,但嫌疑极大。”郑一秋神色严肃,“时间点太巧合了。而且,能如此精准地引爆一个关键的地脉节点,绝非寻常邪祟或自然异变所能为,必然有精通阵法、地脉的高手动了大手脚。谭渊、吴念宗,甚至刘文本人,都有这个能力。”
关妙妙看着地图上那片刺目的红色,冷然道:“无论是否与他们有关,当务之急是稳住地脉,清除邪祟,解救被困人员。”
“没错。”郑一秋点头,“我离开前,已经联络了东北还能联系上的各路法脉,他们正在外围构筑防线,阻止邪祟扩散,并尝试接应可能逃出的人。但我们必须要有一支精锐力量,直接切入核心区域,找到并解决源头。”
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几人,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责无旁贷。”我代表团队表态,虽然感觉体内的规则反噬因为接近事件源头(心理上)而隐隐躁动,但此刻也顾不上了。
秦怀河靠在舱壁上,闭着眼睛,仿佛在养神,但忽然开口问道:“老郑,那浓雾……除了干扰灵觉和通讯,还有什么特别之处?你对那‘规则活瘴’了解多少?”
郑一秋沉吟片刻,道:“根据有限的观察,那瘴气似乎能扭曲空间感,让人迷失方向,甚至可能……篡改记忆片段,或者放大内心的恐惧与执念。我怀疑,它不仅仅是地脉暴动的产物,可能还混杂了‘万象混乱’背景下,那片土地上沉积的古老怨念和混乱规则。”
篡改记忆?放大恐惧?这特性让我的心猛地一沉,这听起来可不像是单纯的地质灾害能产生的效果。
漫长的飞行在紧张和讨论中度过。当运输机降落在东北某军用机场时,外面已是夜色深沉。刚下飞机,一股远比魔都凛冽、带着黑土地特有寒意的空气扑面而来,同时,也能隐约感觉到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、令人心神不宁的压抑感,方向正是小兴安岭所在。
机场已有第九局东北分局的车辆等候,负责人是一个面色黝黑、作风干练的中年汉子,姓王。他见到我们,尤其是看到郑一秋和秦怀河,明显松了口气,但脸上的忧色丝毫未减。
“几位,情况不妙!”王负责人一边引我们上车,一边急促地说道,“失联区域在扩大!浓雾边缘又向外推进了至少三公里!我们布置在外围的监测点和阻击小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,伤亡情况还在统计。而且……根据无人机最后传回的模糊画面,浓雾中心区域,似乎有巨大的、非自然的阴影在活动!”
车辆在夜色中朝着小兴安岭方向疾驰,越靠近山区,那股压抑和不祥的感觉就越发明显。远方的天际,在原本应该漆黑一片的山峦轮廓之上,隐约可见一片不自然的、如同浑浊脓液般的灰白色雾霭,即使在黑夜中也清晰可辨,正缓缓地、却又不可阻挡地弥漫开来。
郑一秋取出罗盘,指针正在疯狂摇摆,时而指向雾霭方向,时而乱转不休。
“好重的煞气,好乱的规则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秦怀河望着那片不断扩张的雾霭,眼神冰冷,嘴角却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:
“看来,这次是真的来了个大家伙。也好,省得我们到处去找了。”
我们的车辆,如同投入巨大阴影中的一叶扁舟,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正在吞噬光明的诡异浓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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