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:一皮带抽出来的新人生
王超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。
火辣辣的疼从后背蔓延到屁股再到大腿,跟泼了辣椒水似的。耳边是嗡嗡的骂声,像一群苍蝇围着他脑袋转,可他眼皮沉得抬不起来,只能感觉到一下接一下的抽打落在身上,带着风声。
“……小兔崽子!让你不学好!让你投机倒把!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腿!”
是他爹王建国的声音,吼得房梁上的灰都在往下掉。
皮带抽在肉上的闷响,听得人牙酸。
王超心里憋屈,他妈的,不就是倒腾点粮票么?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,爹妈那点工资养活六张嘴,顿顿稀饭能照见人影。
他16岁的大小伙子,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妹妹饿得面黄肌瘦吧?黑市是危险,可来钱快啊!谁承想这次这么背,刚换了两块钱,就被厂里保卫科的人盯上,直接捅到了他爹那儿。
这下可好,他爹这老工人,思想比钢铁还硬,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。投机倒把?那是挖社会主义墙角!是犯罪!
王超想开口辩解两句,可嗓子眼发干,浑身疼得他直抽冷气。他感觉自己像个破麻袋,被爹蒲扇般的大手拎着,一下下揍着。意识越来越模糊,那骂声和抽打声也渐渐远了。
“老子……老子没你这样的儿子!”
最后一下,皮带似乎格外重,带着一股子狠劲,砸在他后脑勺上。
王超眼前一黑,彻底没了知觉。
……
不知道过了多久,也许是一瞬,也许是一万年。
王超猛地吸了一口气,像是溺水的人浮出了水面。一股浓烈的霉味、汗味和劣质烟草混合的气味冲进鼻腔,呛得他咳嗽起来。
他睁开眼,入目是一片昏黄。
头顶是黢黑的木头房梁,挂着几缕蛛网,一盏大概只有五瓦的电灯泡,散发着有气无力的光芒。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,铺着粗糙的褥子,硌得他生疼。
这是哪儿?
他猛地想坐起来,却牵动了身上的伤,顿时疼得龇牙咧嘴,倒吸一口凉气。这疼痛感如此真实,绝对不是做梦。
记忆像是破碎的玻璃,哗啦啦涌入脑海。
他是王超,二十一世纪的社畜,加班狗,昨晚还在为了一个项目熬夜改PPT,眼前一黑就啥也不知道了。怎么一睁眼……
等等,还有另一段记忆!
红星钢铁厂……南水城……1955年……父母王建国、李秀兰……姐姐王红,弟弟王刚,妹妹王玥……黑市……粮票……父亲的皮带……
两份记忆疯狂地交织、碰撞,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。
他,二十一世纪的王超,居然重生到了这个同样名叫王超的16岁青年身上!而且是在刚刚被这个时代的亲爹,因为“投机倒把”差点活活打死的节骨眼上!
这他妈叫什么事儿?!
他艰难地转动脖子,打量四周。屋子不大,泥土地面,墙壁斑驳,糊着旧报纸。一张破旧的桌子,两把歪歪扭扭的椅子,还有一个掉了漆的红漆木柜,这就是全部家当。窗户是用木头支起来的,外面黑漆漆的,隐约能听到几声狗吠。
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悲伤和压抑。
他躺在里屋的床上,外间传来低低的啜泣声,是母亲李秀兰。
“你说你……下手那么重干啥?超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……我也不活了……”
“闭嘴!慈母多败儿!”父亲王建国的声音依旧硬邦邦,但似乎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疲惫,“这小畜生敢去黑市,就是欠收拾!今天不把他打怕了,明天他就敢上天!咱家祖祖辈辈都是本分人,不能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东西!”
“可他……他才16啊……”
“十六咋了?老子十八六都进厂扛钢锭了!他倒好,净学些歪门邪道!”
王超听着外间的对话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父亲的愤怒和“恨铁不成钢”,也能感受到母亲的心疼和无奈。而原身那个王超,似乎……真的在那一顿狠揍下,一命呜呼了,这才便宜了他这个来自未来的灵魂。
这开局,简直是地狱难度。
身上无处不疼,心里更是拔凉。1955年,新中国才成立没多久,物资极度匮乏,买东西不光要钱,还要票。粮票、布票、油票、肉票……各种票证把人捆得死死的。他一个来自物质极大丰富的二十一世纪的人,怎么活?
找工作?他是城市户口,但没考上高中,厂里又没有职位,现在就是个待业青年。像他姐姐王红那样,带着弟弟妹妹糊火柴盒?一天糊到晚,手指头磨破了,也挣不了几个铜子儿。
难道真要困死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家里?
就在他万念俱灰,觉得前途一片黑暗,甚至想着要不要再死一次试试能不能穿回去的时候,一个冰冷、毫无感情的声音,突兀地在他脑海中响起。
【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稳定,灵魂融合完毕。秒杀系统绑定中……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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