写到这里,他停笔想了想。有些话不能写在纸上,但心意要传到。他继续写:
“最近厂里搞技术学习,我托人找了本《机械原理》,自己看完了,觉得对磊哥可能有帮助,随信寄去。技术这东西,多学一点总没错。”
其实这本书是他在系统里秒杀的商品,但这样说最稳妥。
给舅舅的回信就轻松多了:
“舅:信收到了,才知道您去了省城。这么突然,一定是难得的好机会!恭喜您!您不用担心学不好,您那手艺底子扎实,学什么都快。省城热,注意防暑。需要什么资料,写信告诉我,我想办法找……”
他想了想,又加上几句:
“光学玻璃的事,是厂里老师傅们一起努力的结果。您说得对,技术就是饭碗。等您培训回来,咱们俩好好交流。说不定玻璃厂和机械厂,以后还能合作。”
写完两封信,已经夜深了。王超推开窗户,夜风带着槐花的香气吹进来。远处传来隐约的蛙鸣,夏夜安静而深沉。
他想起舅舅信里那句话:“现在这形势,技术就是饭碗。”是啊,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时代,有什么是真正靠得住的?也许就是这实实在在的技术,这能够创造价值的手艺。
玻璃厂为什么能翻身?不是因为别的,就是因为做出了好产品,掌握了新技术。堂哥为什么被委以重任?舅舅为什么能被选去培训?也都是因为有过硬的技术。
这个道理,他以前懂,现在更懂了。
第二天,王超把信寄出去,顺便去邮局给堂伯汇了第二笔钱——还是匿名。做完这些,他心里踏实了些。
回到厂里,他直接去了车间。雷师傅正在指导几个年轻工人看图纸,见他来,放下手里的活:“厂长,有事?”
“雷师傅,我想跟你商量个事。”王超说,“我舅舅去省里参加技术培训了,学的是热工控制和精密加工。等他学成回来,我想请他给咱们厂的技术革新小组讲讲课。”
“这是好事啊!”雷师傅眼睛一亮,“机械厂的热工控制,肯定有咱们能借鉴的地方。还有精密加工——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!”
“那咱们得提前准备。”王超说,“把咱们遇到的技术问题整理出来,等他回来,有针对性地请教。”
说干就干。下午,技术革新小组开了个会。大家你一言我一语,提出了十几个问题:模具精度怎么进一步提高?退火窑的温度控制能不能更精准?新玻璃配方的均匀性怎么保证?
王超——记下来。这些问题,有些他们自己能解决,有些可能需要外部的帮助。而舅舅的培训,也许就是个契机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舅舅到省城后,又陆续来了两封信,说培训课程很紧,但收获很大。王超每次都认真回信,除了问候,也把厂里遇到的技术问题提出来请教。
果然,七月中旬,舅舅又寄来一封信。信写得很详细:
“超儿:培训已过半,课程比想象中还紧。上午理论课,下午实践课,晚上还要自习。老师都是省里顶尖的专家,讲的东西很新,有些我都没听过……”
信里还附了张课程表的抄录,上面列着《金属材料学》《热工仪表》《精密加工工艺》等课程。王超仔细看着,心里有些羡慕——这样的学习机会,实在太难得了。
他把信给雷师傅看。雷师傅指着《热工仪表》那一项:“这个咱们用得着!厂长,能不能托你舅舅,把这门课的笔记抄一份寄回来?”
“我写信问问。”王超说。
就这样,一封封书信在南水与省城之间往来。舅舅在信里分享学习心得,王超在回信里交流厂里的技术问题。虽然隔着几百里,但技术的交流让两代人、两个厂之间,建立起了一种特殊的联系。
八月初的一天,王超收到舅舅寄来的一个大信封。打开一看,里面是厚厚一叠手抄笔记——《热工仪表》的要点总结,还有几张手绘的示意图。
“这是我晚上熬夜抄的,”舅舅在信里说,“可能不全,但要点都在了。你们先看看,有不懂的再问我。”
王超如获至宝,立刻拿去给技术革新小组。雷师傅和几个老师傅围在一起,看得如饥似渴。
“原来温度控制可以这么精确!”
“这个仪表原理,咱们的窑炉也能用!”
“厂长,咱们能不能试着做一个简易版的?”
王超看着老师们兴奋的样子,心里暖暖的。这就是技术的魅力——它能跨越距离,连接人心;它能解决问题,创造价值。
晚上回家,他给舅舅写回信:
“舅:笔记收到了,太珍贵了!技术革新小组的老师们如获至宝,正在研究怎么应用到实际生产中。您学习这么忙,还熬夜给我们抄笔记,实在太感谢了。家里一切都好,勿念。您在外保重身体,学习重要,身体更重要……”
写到这里,他望向窗外。夏夜的星空格外清澈,银河像一条淡淡的光带横跨天际。
他想起了很多人:在洪城挑灯夜战的堂哥,在省城刻苦学习的舅舅,在北方农场坚持的堂伯,还有在南水玻璃厂辛勤工作的工人们。
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,努力地活着,奋斗着。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模样——有艰难,有机会;有失去,也有收获。
但无论如何,生活还要继续。技术还要进步,工厂还要生产,日子还要过下去。而他,要带着玻璃厂的人,在这条路上继续往前走。星光下,王超的眼神坚定而清澈。路还长,但方向已经越来越清晰了。
(第四百四十章 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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