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王山并非单指一座山峦,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脉,连绵起伏如同通往冥府的幽径!
每一座山头皆有一洞,可供避难栖身。
但这份庇护仅限七日,超过时限,外头的邪祟便可侵入;若滞留十日以上……洞中便会滋生更为恐怖的存在!
而每座山脚下,均有一处鬼窟。
因此,他们只能依靠人皮卷上的线索,一次次下山深入鬼窟,穿越炼狱般的险地,才能抵达下一山的洞穴,换取七日安宁。
“明真前辈……”四目声音虚弱,“这样下去,究竟何时才是尽头?”
明真缓缓摇头:“我也不知。
我在鬼王山困了二十多年,翻越十余重山岭,却始终望不见边界,也参不透此地真相,只能这般机械前行。”
山洞可保七日安全,但穿越鬼窟的时间却无法预料。
最久一次,明真被困在同一鬼窟长达五年,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。
顿了顿,见四目神情颓然,他又低声提醒:“当年我的师兄弟们,并非全都死于厉鬼之手,有些人……是心灰意冷,自断性命。”
“结果魂魄都没能解脱,反被鬼王山吞噬,永世囚禁,承受无尽折磨,再无超脱之机。”
邙山之所以被称为千年鬼域,确有其因。
千里之内荒无人烟,唯有一座接一座坟茔星罗棋布。
入夜后,山间鬼火飘荡,漫天飞舞,宛如无数幽绿灯笼升空,恍若有人成批施放河灯。
邹家并不难寻——整个邙山地带,独此一家住户。
晨曦初露,天刚破晓。
晨雾与阴气交融,化作浓稠如乳的白瘴,笼罩整片区域,视线所及不足两丈。
这种浓雾要到巳时前后,约莫上午九点多才会渐渐散去。
对常人而言寸步难行,苏荃却浑不在意。
别说开启法眼,即便不用神通,以他如今目力也能在这雾中自如穿行。
真正让他心头一震的,是那一望无际的坟堆。
坟墓本身不足为奇,毕竟邙山最不缺的就是荒冢。
可每一座坟下,竟都镇压着一头凶戾恶鬼!
放眼望去,坟丘成千上万,意味着此地封印着上万厉鬼!
而每块墓碑之上,皆刻有一枚微小符印——正是这些符文,牢牢压制住地下怨魂,使其不得现形作乱。
对苏荃来说,哪怕尽数诛灭这些厉鬼,所得功德也不过一二百万。
虽不算少,但相较他眼下所需,实属杯水车薪。
此处显然是邹家的地盘,自己初次登门,终究不宜轻举妄动。
苏荃胸中真炁微荡,旋即被他强行压下,神色如常。
一排排坟茔井然有序地排列着,延伸至尽头,赫然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,檐角飞翘,门庭深阔。
正当苏荃抬步欲行之际,一道冷声自侧旁响起:
“站住。
你不是邹家人。”
出言的是位身着红袍的中年妇人,面色略显苍白,眼神戒备地盯着他。
她左手提着一盏白纸灯笼,右手却悄然背于身后,隐约可见一道符纸的轮廓藏于袖中。
“不必紧张。”苏荃语气平和,唇角微扬,“我非宵小之辈。
你是邹府的人?”
“不敢称主家亲信。”
妇人上下打量他数眼,确认其确为活人后,紧绷的肩头才稍稍放松:“我只是府中仆役。
公子衣着不凡,想必出自名门,怎会孤身来这邙山荒地?”
“仆役?”
苏荃未作回应,只眉梢轻挑。
在旧时,“家仆”二字分量极重,不同于寻常下人,乃是世代依附主家、生死相随的奴籍,多见于战国列国,宋以后便几近消亡,被幕僚家臣所取代。
未曾想,今日竟在邹家再见此制。
见苏荃沉默不语,红衣妇人眉头一蹙:“公子请回吧,此地不宜久留!”
苏荃目光掠过她,落向远处那座大宅:“去通报一声,就说茅山嫡传弟子苏荃,特来求见邹家家主。”
“茅山?”
妇人一怔,显然听过这个名号。
身为千年阴阳世家的仆从,纵使不曾修行,耳濡目染之下,对道门流派也知之甚详。
见她仍伫立原地,苏荃抬起右手,食指轻点。
刹那间,一缕源自真君玉剑的气息悄然流转,在妇人手中的纸灯笼上勾勒出一道符纹。
符成之时,玉光乍现,如月华倾泻,周遭千米内的浓雾顷刻溃散,阴气退避,连埋骨地底的怨灵也噤若寒蝉,再不敢躁动。
红衣妇人望着灯笼上流转的符印,顿时脸色微变,连忙躬身行礼:“真传恕罪,小的这就前去通禀!”
话音未落,已提灯快步奔向宅门。
雾散之后,四周景象清晰可辨——数十名身穿红衣的男女仆从散布坟区间,皆手持同款纸灯笼,来回巡守。
那灯笼内并无烛火,唯有一枚发光符箓镇于其中,专克邪祟阴物。
这些人лишь远远投来谨慎而好奇的目光,却无一人敢靠近。
屋内陈设古雅,四壁檀木架上陈列青瓷古玩,墙上悬挂名家书画,墨香隐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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