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永远乱糟糟的，蒸汽从火车头里冒出来，裹着嘈杂的人声，把整个9?站台都笼在一片白雾里。
哈利背着帆布包，手里攥着车票，跟着人流往霍格沃茨特快走去。
他没急着找包厢，而是沿着车厢慢慢走，眼睛在一个个敞开的包厢门里扫——不是找不到，是在等，等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影子。
直到走到倒数第二节车厢，才看到靠后的一个包厢里，德拉科正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手里拿着一本《魔法史》，淡金色的头发被阳光照得发浅，侧脸冷得像冰雕。
哈利深吸了口气，推开门走进去。
德拉科抬眼看了他一下，眼神柔和了些，悄悄把腿往旁边挪了挪，给哈利腾出靠窗的位置。
“来了。”他合上书，声音平淡，像只是在跟普通同学打招呼。
“嗯。”哈利应了一声，把帆布包放在座位上，挨着德拉科坐下。
车窗开着，风灌进来，带着铁轨的铁锈味，两人都没说话，却没觉得尴尬，沉默有时比语言更像默契。
哈利看向窗外，站台上传来父母送孩子的叮嘱声，和前世一模一样。
他想起第一次坐这趟火车，在包厢里遇到了罗恩，两个人分享零食，聊魁地奇，以为找到了最好的朋友。
可现在，那些画面像蒙了灰的旧照片，只剩下疑问——罗恩和赫敏当时知道邓布利多的命令吗？如果知道，他是沉默着看着自己被追杀，还是像德拉科一样赶来救他，却没赶上？
“在想什么？”德拉科的声音突然响起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哈利转过头，看到德拉科正盯着他的手——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着帆布包的带子，指节都泛白了。
“没什么。”他松开手，往旁边挪了挪。
德拉科没追问，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小东西，悄悄塞到哈利手里——是个双面镜，镜面磨得很亮，边缘刻着小小的“M”。
“以防万一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只有两人能听见，“别什么事都自己扛。”
哈利握紧双面镜，镜面贴着掌心，暖得发烫。
他抬头看向德拉科，想说谢谢，却又觉得太生分，最后只点了点头：“你也是。”
就在这时，包厢门被猛地拉开，一个红头发的男孩探进头来，脸上带着点窘迫，手里拎着一个破旧的行李箱——是罗恩。
“不好意思，请问这里还有位置吗？”罗恩的目光扫过包厢，落在哈利身上时顿了一下，眼睛突然亮了，“哦！你是哈利·波特？我是罗恩·韦斯莱！我知道你，大难不死的男孩！”
他的反应和前世几乎没差，自来熟的热情，说话时有点结巴，红头发乱得像鸡窝。
哈利看着他，心里没什么起伏，只有一片冷——不管罗恩前世知不知道那个命令，不管他有没有参与，都不重要了。
经历过凤凰社的背叛，经历过德拉科死在怀里的绝望，他早就没办法再轻易相信任何人，哪怕是前世的“朋友”。
“没位置了。”哈利没抬头，声音很淡。
罗恩愣了一下，显然没料到会被拒绝，脸上的热情瞬间僵住：“啊？可是……这包厢不是还空着吗？”他指了指哈利对面的座位。
“有人了。”德拉科突然开口，语气比哈利还冷，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敌意——他太清楚罗恩是谁，也太清楚哈利前世对这个红头发男孩有多信任。
现在哈利不想理，他自然要帮着挡。
罗恩被德拉科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，缩了缩脖子，小声嘟囔了一句“什么嘛”，转身关上包厢门走了。
包厢里又恢复了沉默。哈利看着德拉科，想说点什么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——他不是故意对罗恩这么冷漠，是真的没办法再像以前那样，毫无防备地接纳一个人。
德拉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拿起刚才那本《魔法史》，递到哈利面前：“要不要看？里面有几段关于斯莱特林的记载，写得还不错。”
哈利接过书，指尖碰到德拉科的手指，飞快地缩了回来。
他翻开书，目光落在书页上，却没怎么看进去，脑子里还在想罗恩刚才的样子——以前罗恩会跟他抱怨家里的事，会分享妈妈做的三明治，会在他被马尔福欺负时站出来。
可现在，那些温暖的记忆都被禁林里的血冲淡了，只剩下无法消失的隔阂。
“不用想太多。”德拉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这次软了点，“不要勉强自己。”
哈利抬起头，对上德拉科的眼睛——那双灰色的眼睛里，没有嘲讽，没有冷漠，只有理解。
他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，别过头看向窗外：“我只是……。”
怕再被背叛，怕再有人像邓布利多那样，把他当棋子；怕再有人像凤凰社那样，笑着说“为了巫师界”，然后举着魔杖对着他；更怕自己相信的人，会在关键时刻，选择沉默着旁观。
德拉科没说话，只是伸出手，轻轻碰了碰哈利的手腕——很轻的一下，像羽毛拂过，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。“有我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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