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。
并非虚无,而是沉甸甸的、包裹着破碎梦境和残余痛楚的黑暗。意识如同漂泊在冥河之上的孤舟,载着因果崩断时的轰鸣、守墓人消散的惊骇、时序之主那决绝一击的余韵,以及左腕那挥之不去的、深入骨髓的空洞灼痛。
不知漂泊了多久,一丝微弱的、带着尘土和铁锈气息的冰冷空气,钻入了鼻腔。
紧接着,是身体各处传来的、如同被拆散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剧痛,尤其是左臂,那焦黑的印记处,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旋涡,不断抽取着所剩无尽的力气。
我猛地睁开眼,剧烈的眩晕感让我眼前发黑,好一会儿才适应了昏暗的光线。
我躺在一个狭窄、低矮的空间里,身下是粗糙的金属板,上面随意铺着一些糟到的隔热布料,依旧硌得人生疼。空气浑浊,弥漫着机油、汗水和一种……类似消毒剂混合着陈旧血液的沉闷气味。头顶是低矮的、布满管道和线缆的舱室顶板,一盏功率极低的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,勉强照亮这方寸之地。
是那辆【LZ-7-巡逻者1号】的车厢内部。
我们……逃出来了?
记忆的碎片逐渐拼凑。基地深处的崩坏,因果之链断裂后的死寂,抬着昏迷的小王在摇摇欲坠的通道中艰难跋涉,最后找到这辆勉强还能发动的巡逻车,冲破基地外围零星的、已然失去“主脑”指挥的阻碍,一头扎进外面那无尽的荒原……
“醒了?”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车厢前方传来。
我艰难地侧过头,看到老烟枪坐在驾驶位上,他的背影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疲惫,肩膀微微佝偻,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,另一只手则握着一块压缩食物,正慢慢地咀嚼着。他没有回头,但显然通过后视镜看到了我的动静。
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声音干涩得厉害,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。我尝试撑起身体,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,尤其是左腕,那焦黑的印记仿佛活了过来,传来一阵阵空洞的灼痛,提醒着我失去的东西。
“省点力气。”老烟枪依旧没有回头,声音低沉,“我们还在荒原上晃荡,暂时安全,但也没找到明确的路。”
我靠在冰冷的车厢壁上,喘了几口气,看向旁边。小王依旧昏迷,躺在我对面的简易担架上,身上盖着一条脏污的毯子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呼吸平稳悠长,眉头舒展,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,之前那些噩梦与污染的痕迹,已然消失无踪。因果的斩断,确实彻底净化了他。
这或许是这场惨胜之后,唯一能让人稍感安慰的景象。
“他……一直没醒?”我问。
“没有。”老烟枪摇了摇头,“但状态还算稳定,比之前强多了。”
车厢内陷入了沉默,只有巡逻车引擎那沉闷而疲惫的轰鸣,以及车轮碾过崎岖地面传来的颠簸感。
我抬起左手,看着腕上那圈焦黑的印记。它不再有石镯的形状,更像是一个直接烙印在皮肤和骨骼上的、扭曲的疤痕。触摸上去,能感受到一种异常的、仿佛连内部血肉都被焚毁的空洞感,以及一种残留的、冰冷的余烬气息。时序之主最后的力量,连同那破碎的诡镯,似乎真的彻底离开了,只留下这个象征着牺牲与终结的印记。
然而,在这空洞与冰冷的最深处,我却又隐约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几乎无法感知的……“联系”?仿佛有一根比蛛丝还要纤细的线,穿透了这焦黑的疤痕,连接着某个遥远得无法想象、冰冷得冻结灵魂的……存在?
是时序之主彻底寂灭前残留的坐标?还是……那被斩断了“因果之链”的“阴影”,在无尽维度之外投来的、最后的一瞥?
我不确定。这种感觉太过微弱,太过缥缈,或许只是重伤虚弱下的幻觉。
“我们……接下来去哪?”我放下手,将那股异样感压下,看向老烟枪的背影。
老烟枪沉默了片刻,将最后一点压缩食物塞进嘴里,费力地咽下,然后指了指车窗前方那被尘土覆盖、模糊不清的视野。
“不知道。”他的回答很干脆,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坦诚,“地图范围有限,早就超出标识区域了。燃料和补给都不多,只能朝着一个方向碰运气。”
他顿了顿,补充道:“至少……天上那污浊的漩涡,彻底没了。”
我看向车窗外。天空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智混乱的污浊色块,而是呈现出一种灰蒙蒙的、正常的(至少看起来正常)阴霾天色。大地上,那些蠕动着的、如同内脏般的肉质植物也大面积地枯萎、化为了更加接近普通荒原的暗红色沙砾和岩石。这片土地,似乎正在从████力量的长期侵蚀中,缓慢地、艰难地……“康复”。
但这康复的过程需要多久?这片广袤的荒原上,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未知的危险?那些“开拓者号”日志里提到的“高侵略性本土生物”,是否也随着污染的消退而发生了变化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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