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一口气说完，再也支撑不住，重重地跌回土炕，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剧烈地抽搐。每一次抽搐，都带出更多的血沫。
李承稷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，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冷漠覆盖。他冷冷道：“一派胡言！范崇山、范承武虽有功，然功过相抵。你范家骄横，恃功而傲，早已为朝臣所不容。你今日之祸，咎由自取！朕已仁至义尽，你好自为之。” 说罢，他不再看她一眼，转身便要离去。
“李承稷！”范柔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喊，声音凄厉得如同夜枭，“你听着！我范柔柔，今日含冤而死！若有来世……若有来世……我定要你……血债血偿！我要你尝尽我今日所受之苦！我要你……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，化为灰烬！我要你……生不如死！！”
她的诅咒如同恶毒的咒语，在空旷的冷宫里回荡。李承稷的脚步顿了顿，背影在烛光下显得异常僵硬。但他终究没有回头，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，只留下那扇破败的门，在冷风中吱呀作响，如同为一个王朝的忠烈，奏响最后的挽歌。
范柔柔躺在血泊之中，意识开始模糊。她眼前闪过父亲出征时坚毅的背影，兄长凯旋时灿烂的笑容，还有她自己初入东宫时，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懵懂眼神……那些画面，如同破碎的琉璃，一片片割着她的心。
“爹……哥……”她喃喃着，泪水混合着血水，无声地滑落，“柔柔……对不起……柔柔……护不住你们了……”
她的心跳越来越微弱，呼吸越来越艰难。黑暗，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将她彻底淹没。
“若有来世……我定要你……血债血偿！”
这是她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，最后的、刻骨铭心的执念。这执念，如同地狱深处最幽暗的火焰，在她即将熄灭的灵魂深处，熊熊燃烧，永不熄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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