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随着詹姆斯最后一个充满绝望的“Shit!”骂出口,卡车引擎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最后呜咽,然后彻底熄了火。
失去了动力的钢铁躯壳,仅仅靠着惯性,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向前滑行了不到五米,便彻底停了下来,如同一头疲惫至死的巨兽,瘫卧在道路中央,一动不动了——卡车趴窝了。
詹姆斯双手重重砸在方向盘上,喇叭被意外触动,发出“叭”的一声短促鸣响,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他转过头,脸上写满了沮丧和无奈,看着副驾驶上的詹有为,摊了摊手道:“完了!这破车彻底歇菜了!走不了了!它罢工了!”
詹有为强迫自己保持冷静,沉声问道:“能修好吗?问题大不大?”
詹姆斯推开车门,跳下车,打开引擎盖,一股热浪和焦糊味扑面而来,他借着月光和手电筒光往里查看,摇头道:“天知道!可能是发动机过热,可能是油路出了问题,也可能是……妈的,也许是刚才日本人那顿扫射,打中了什么关键部件,比如油箱、散热器或者线路,现在黑灯瞎火的,根本就看不清楚!没有专业工具,想修也无从下手!”他烦躁地踢了一脚轮胎,“见鬼!这破路,这破车!”
詹有为也走下卡车,环顾四周,眉头紧锁,快速思忖着对策。原本的计划是依靠卡车的速度和机动性,在鬼子反应过来之前,快速穿插到加沙附近。可现在,卡车毫无征兆地趴窝了,把他们扔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半道上,处境瞬间变得极其尴尬和危险。
再加上他们强行冲卡,打死了那么多鬼子,日军指挥部肯定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行进方向,待在原地修车,且不说能不能修好,鬼子的增援部队,无论是从后面的新田据点,还是从前面的密支那出发,都可能随时赶到,到时候他们就会被堵死在这条路上,插翅难飞。可如果现在就弃车,潜入旁边黑暗茂密的山林,通过步行前往南敢……詹有为心里清楚,那还有非常非常远的距离,崇山峻岭,道路艰险,还不知道要走上多少天,何况一路上还不知要面对多少鬼子的哨卡、据点、巡逻队和严密的封锁线!
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,车厢后面的篷布再次被掀开,苟兽医探出半个身子,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寂静的山林,然后压低声音问道:“连长,咋个停了?车咋回事了?”他也感觉到了情况不妙。
詹有为叹了口气,语气沉重:“车坏了!詹姆斯检查了,黑灯瞎火没法修。”
“啊?那咋整?”苟兽医也愣住了,但老兵的机敏让他立刻想到了什么,他眼睛一转,提醒道:“连长,刚才后面那两辆鬼子的摩托车,爆炸的时候,我好像瞅见有一辆没怎么炸烂,就是翻了个儿!说不定……还能用,要不……”
苟兽医这一提醒,如同黑暗中划亮了一根火柴,瞬间照亮了詹有为的思路!对啊!没有卡车,有摩托车也行啊!偏三轮摩托车虽然载人少点,但带五个人和必要的弹药武器还是没问题的,而且摩托车更灵活,速度也不慢!关键是,它们就在后面不远处!那几个侥幸没被炸死的鬼子,估计现在也是伤亡惨重,战斗力大减了!
詹有为仿佛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生机,兴奋地对苟兽医道:“好主意!你提醒得太及时了!下来!都下来!”
等苟兽医、戴维斯和钱宁·贝克都拿着武器和必要的装备跳下车厢,聚拢到詹有为身边后,詹有为借着月光,目光扫过每一张疲惫但坚毅的脸,压低声音,语速极快地说道:“情况有变!卡车坏了,我们必须另找交通工具!后面鬼子的摩托车可能还能用!现在,我布置任务!”
詹有为顿了顿,确保每个人都在认真听,詹姆斯也凑了过来,准备翻译给戴维斯和钱宁·贝克听。
“我、詹姆斯,还有戴维斯!我们三个立刻原路返回,去袭击后面那几个还没死透的鬼子,如果摩托车能用,我们会立刻开回来!”
然后詹有为看向苟兽医和显得有些紧张的钱宁·贝克,道:“苟兽医,还有那个谁!你们俩负责在这里警戒,看守剩下的弹药和物资,重点注意卡车前方,防备可能有鬼子的前出侦察兵或者从前面来的巡逻队!有什么情况,不要犹豫,立刻鸣枪示警!我们会尽快赶回来增援你们!”
苟兽医立刻拍了拍怀里的歪把子机枪,信心十足地低声道:“连长放心!有我老苟在,保证出不了岔子!你们快去快回!”
钱宁·贝克听完詹姆斯的翻译,也用力点了点头,握紧了手中的步枪,表示明白。
詹姆斯迅速将任务翻译给戴维斯,戴维斯眼中闪过一丝凶光,点了点头。
“好!没有异议就立刻行动!”詹有为不再耽搁,一挥手,带着詹姆斯和戴维斯离开卡车,沿着来时的土路,朝着刚才发生爆炸的方向,快速而无声地跑步前进,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和路边的阴影里。
苟兽医也不敢怠慢,他示意钱宁·贝克将那几个装满子弹的歪把子弹夹紧跟自己,然后抱着机枪,迅速窜到卡车前方大约十几米外的一个小土坡后面,这里视野相对开阔,既能监视道路前方,又能兼顾两侧山林。他熟练地架起机枪,枪口指向黑暗,耳朵竖起,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。钱宁·贝克也端着步枪,趴在苟兽医旁边不远处,紧张地注视着前方无边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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