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照四九城的规矩,送葬回来,主家得摆“豆腐宴”,招待所有来吊唁和帮忙的亲朋。
说是豆腐宴,图个素净,可说到底,还是因为寻常人家,谁也经不住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粮票、肉票和油票来。
但方家不在此列。
早上的时候,方源看到大舅舅李长武、小舅舅李长文,还有两位舅妈脸上那掩不住的疲惫和菜色,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。
于是他把徐三拉到一旁,不由分说地塞过去一沓厚厚的大黑十。
“三哥,这几天辛苦你跟我春兰嫂子了。
这钱你拿着,跑一趟鸽子市,见着什么好东西就换什么,别怕花钱,也别心疼票。
今天来的都是客,得让人家吃好喝好。
两副棺材二百八,剩下的,您跟春兰婶的辛苦钱,还有给杠房、响器班子师傅们的,您看着安排。”
徐三捏着那厚厚一沓钱,有心拒绝,话到嘴边,却被方源一个眼神按了回去。
于是没多会儿,送葬的队伍一走。
迎来阁的大师傅老刘就带着两个徒弟,叮叮当当地就在院子里支起了锅灶。
老刘跟方家是几十年的交情了,方礼夫妇在世时,逢年过节,家里宴客,请的都是他。
这回听闻噩耗,二话不说就停了饭店的活儿,带着家伙什赶了过来。
很快,一盘盘扎实的硬菜就流水似的端了上来。
简简单单的八大碗,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讲究,就是油水足、分量够。
晶莹剔透的白切肉堆得冒了尖,底下是吸饱了肉汤的大白菜;
红烧肘子炖得皮肉分离,筷子一碰就烂;
还有那油爆双脆、葱烧海参……
院子里摆了七桌。
方源和娄晓月陪着四位舅舅舅妈,还有娄晓东夫妇和娄晓娥,满满当当挤了一桌。
十六个杠夫、阴阳先生和哀乐班子的师傅们占了三桌。
徐三、李春兰带着十几个方家的老家仆和他们的亲戚坐了两桌。
剩下的一桌,是街道居委会的赵大妈和几个闻讯赶来的老街坊。
席间,老刘师傅说什么也不肯上桌,背着手,一脸的执拗:
“东家,这不合规矩。您看得起我老刘,我心里明镜似的。
可这红白事的席面,厨子不上桌,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铁律。”
方源劝了几句,见他实在坚持,也就不再强求。
还是娄晓月心思细,让李春兰给老师傅和徒弟们每人打包了一大份饭菜,肘子、白切肉都装得满满当当,老刘师傅这才咧着嘴,乐呵呵地收下了。
这年头,工资再高,也变不出肉票来。
家里孩子多,徒子徒孙也不少,谁家还没个需要接济的时候?
主桌上,气氛总算缓和了些。
李长武夹了一筷子鱼肉,轻轻放到方源碗里,看着外甥消瘦的脸颊,终是没忍住开了口:
“源子,你爸妈刚走,你一个人住在这儿,难免睹物思人。
要不……跟舅舅回虎啸堡住些日子?
也让你外公外婆他老两口亲眼见见,安安心。”
话音刚落,正埋头猛塞一个大馒头的小舅舅李长文也抬起了头,嘴里还嚼着肉,含糊不清地嚷嚷:
“就是!大外甥,你是不知道,邮电局把你的话传到村里,你姥姥听完,好悬人没当场倒下。
你姥爷呢,嘴上硬,不说。
可我昨晚起夜,亲眼瞅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,抽了小半宿的烟袋锅子。
你要是真想他们好,就过去一趟!”
两位舅妈也跟着劝。
小舅妈唐婉怡红着眼圈:
“你外公外婆死活要跟我们过来,要不是我把几个小的扔家里让他们看着,这会儿非得哭死在灵堂前不可。”
说着,又忍不住拿手绢捂住了嘴,低声啜泣起来。
大舅妈郑秋凤赶紧拍着她的背劝慰,可自己眼圈也跟着红了。
李长文见不得女人哭,瞪着眼训斥自己媳妇:
“正吃饭呢,哭哭啼啼的,说什么死不死的!”
可他说着说着,自己的声音也跟着哽咽了,那张粗犷的黑脸涨得通红。
李长武叹了口气,伸手在弟弟肩膀上拍了拍,示意对方少说两句。
方源心里清楚,这一趟虎啸堡,是非去不可了。
一来是劝慰老人,他有灵泉水在手,不怕老人家忧思过度伤了身子。
二来,他早先就动了心思,想从李家村找几个靠得住的实在亲戚过来,帮忙看着院子。
连工作都提前准备好了。
老话说,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。
就他跟月月两个人,守着眼前这么大个院子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前几天那事,就是个血淋淋的教训。
要是院里多住几户自家人,给那些禽兽十个胆子,他们也不敢动歪心思。
想到这,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娄晓月,声音放得极柔:
“月月,你觉得呢?
正好带你去见见外公外婆,就当是提前认认门了。”
娄晓月正小口吃着饭,听他这么问,一张俏脸腾地就红了,羞答答地垂下眼帘,声音细若蚊蚋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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