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野车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时,林砚秋数了数仪表盘上的里程数——从市区到苏峪口整整217公里,与祖父笔记里用红笔圈出的数字分毫不差。副驾驶座上的星图拓片被风掀起一角,她伸手按住时,指尖触到了陈默前夜塞进她包里的狼毒草标本,干枯的花瓣边缘还沾着几粒暗红的矿砂。
“前面不能开车了。”陈默踩下刹车,车头正对着一道被藤蔓掩盖的山缝。林砚秋注意到山缝两侧的岩石上布满凿痕,拼接起来恰好是半幅残缺的星图,与骨笛尾端的裂纹完美契合。
“这里就是密符记载的‘天门’?”她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。祖父在笔记里画过类似的山形,旁边标注着“庚辰日,月出卯时,星入缝中”。今天正是庚辰日,手机显示日落时间是18点47分。
陈默从后备箱拖出两支登山杖,闻言动作一顿:“你看得懂那些密符?”
“祖父的笔记里夹着半本西夏文词典。”林砚秋掂了掂背包里的防震盒,骨笛的轮廓隔着帆布硌着掌心,“其中有三页被虫蛀了,但剩下的刚好能拼出‘星道’‘陵门’‘血祭’这几个词。”
最后那个词让陈默的脸色沉了沉。他忽然抓住林砚秋的手腕,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的刺青上:“你摸这里。”守陵纹的末端有个微小的凹陷,“这是‘血槽’,历代守陵人都会在这里滴入指血,才能开启真正的通道。”
林砚秋的指尖传来皮肤下凸起的触感,忽然想起祖父遗体左手的无名指上,有个极细的针孔状伤口。当时她只当是老年斑脱落,现在想来,那伤口的位置竟与陈默的血槽惊人地相似。
“你祖父……”陈默欲言又止,目光扫过她背包里露出的青铜小鼎——那是从祖父书房暗格里找到的,鼎底刻着与陈默刺青相同的西夏文。
山缝里突然传来一阵扑棱声,几只岩鸽惊飞而出。林砚秋抬头时,正看见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穿过岩缝,在对面的石壁上投下道狭长的光斑,光斑的形状竟与骨笛的侧影完全重合。
“就是现在!”陈默突然拽住她的手往山缝里冲。藤蔓划过皮肤时带着刺痛,林砚秋听见骨笛在防震盒里发出轻微的嗡鸣,像在回应某种召唤。
通道比想象中宽阔,岩壁上布满凿刻的符号。林砚秋用头灯照着那些符号,发现它们正是祖父词典里记载的星官名:“紫微”“太微”“天市”……这些三垣二十八宿的名称,竟与贾湖骨笛的音律标注一一对应。
“三分损益律的相生顺序,刚好对应北斗七星的运行轨迹。”她忽然停住脚步,指着岩壁上的“天玑”二字,“你看这个符号下面的刻痕,深度和骨笛第三音孔的孔径完全一致。”
陈默的呼吸有些急促。他从小听族里的老人说,这条星道是用“天音”铺成的,每一步都要踩在正确的音符上,否则就会触发机关。此刻他脚下的岩石确实比别处光滑,边缘还残留着类似音阶的刻痕。
“跟着我走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根红绳,一端系在林砚秋手腕上,另一端攥在自己手里,“左脚踏‘角’,右脚踏‘徵’,记住不能踩‘羽’位。”
林砚秋低头看时,果然发现脚下的岩石被涂成了三种颜色:青、赤、黑,对应着古代五音里的角、徵、羽。她忽然想起骨笛的音孔排列,第三孔与第五孔之间的间距,恰好是她现在左右脚的步幅。
红绳突然绷紧,陈默猛地拽了她一把。林砚秋回头时,看见自己刚才落脚的地方,几块岩石正在缓缓下沉,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洞。
“这里的机关是按照音律触发的。”陈默的声音带着后怕,“你刚才差点踩中‘羽’位,那是商调式的煞音。”
“就像音乐里的终止符?”林砚秋的心跳得厉害,骨笛在防震盒里震动得更厉害了,仿佛在抗议被隔绝在这场“演奏”之外。
通道尽头忽然出现一道石门,门楣上的浮雕是只衔着骨笛的青鸟——正是祖父笔记里反复绘制的图腾。陈默割破指尖,将血滴在门中央的凹槽里,那凹槽的形状恰好能容纳骨笛的尾端。
“等等。”林砚秋按住他的手,从背包里取出那只青铜鼎,“祖父的鼎应该放在这里。”她记得鼎底的铭文最后一句是“鼎承星骨,方启天门”。
青铜鼎刚搁进门楣的凹台,石门就发出一阵沉闷的轰鸣。林砚秋趁机打开防震盒,骨笛接触到空气的瞬间,笛身的裂纹突然渗出淡金色的光,与石门上的星图浮雕连成一片。
“这是……”陈默瞪大了眼睛。他家族的手札里说,只有守陵人的血与骨笛的“星灵”相遇,才能唤醒沉睡的星图。此刻那些裂纹里渗出的光,正顺着他滴在凹槽里的血迹蔓延,在石门上拼出完整的北斗七星。
石门缓缓打开时,林砚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——和祖父书房里那只铜牌散发的霉味一模一样,还混着淡淡的松烟香,那是西夏文典籍常用的墨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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