皮影戏的锣鼓声在镇子上空荡了半宿,《白蛇传》里断桥相会的唱词刚落,周野兜里的卫星电话就响了。是考古队的李教授,声音压得极低,像被什么东西掐着喉咙:暗室里的婴儿尸骨...手里的玉佩,和刘梦那半块对上了。
周野捏着电话走到巷口,月光把他的影子钉在斑驳的砖墙上。刘梦跟出来时,正听见他问:还有别的?电话那头的杂音突然变得刺耳,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话筒,李教授的声音碎成了渣:骨...骨笛...在婴儿...喉咙里...
一声,电话断了。刘梦摸向胸口的玉佩,那半块刻着字的玉片烫得像块烙铁,她突然想起档案室照片里梳麻花辫的姑娘——张念的前世阿月,当年攥着的玉佩也是这般温热。
去矿洞。周野的声音裹着寒气,军靴踩过皮影戏散场的纸屑,他们动了不该动的东西。
陈默正帮林砚秋把糖葫芦的竹签扔进垃圾桶,听见动静回头时,看见周野手里的折叠刀已经弹开,刀鞘上的银疤在灯笼光里泛着冷光。怎么了?他下意识把林砚秋往身后拉了拉,左手虎口的纱布又渗出了血。
李教授说,婴儿尸骨的喉咙里有骨笛。刘梦的指尖在发颤,玉佩的温度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,张念的乳牙里藏着阿月的影子,那骨笛...会不会是用阿月的骨头做的?
林砚秋突然想起磁带里老张的话:始骨母本即可大成。始骨...难道就是阿月的骨头?她胃里一阵翻涌,陈默赶紧扶住她的胳膊,军用水壶里的水晃出了几滴,落在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
我去开车。陈默往镇口的停车处跑,帆布背包上还沾着穴洞的泥点,跑起来时,里面的艾草枝发出沙沙的响。林砚秋望着他的背影,后颈的皮肤又开始发烫,像是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——那是昨晚在穴洞深处,爷爷胫骨上的编号烫在她脑子里时,同样的感觉。
矿洞入口被考古队拉了警戒线,黄色的带子在月光里像条扭曲的蛇。周野用折叠刀挑断绳子时,刘梦突然了一声,她看见警戒线的桩子上,缠着圈暗绿色的根须,根须末端结着个指甲盖大小的肉瘤,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是穴洞里的骨茧根须。周野用刀把根须挑下来,肉瘤被割开的地方流出乳白色的浆汁,和他揣在兜里的银戒上残留的凉意一模一样,它们顺着地脉爬出来了。
林砚秋突然抓住陈默的胳膊,手指掐进他的皮肉里:你看那边。矿洞上方的悬崖上,不知何时站满了人影,个个穿着破烂的矿工服,脑袋耷拉着,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。风一吹,人影晃了晃,竟化作无数纸人,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。
是老张当年做的替身纸人陈默从背包里掏出艾草,用火柴点燃,青烟升起的瞬间,纸人像是被烫到般往后缩,日记里写过,他用矿工的头发和指甲掺在纸里,能引冤魂附在上面。
艾草的烟味混着矿洞深处飘来的腥气,林砚秋突然听见有人在耳边吹气,一个细弱的声音反复说:骨笛响了...妈妈在哭...她猛地回头,看见个穿红肚兜的小孩蹲在警戒线旁,手里拿着半块玉佩,正是考古队说的婴儿尸骨攥着的那半块。
别碰他!刘梦扑过来把林砚秋拉开,那小孩抬起头,脸是透明的,能看见后面的岩壁,那是婴儿的魂魄,被骨笛锁在这儿了。她解下自己的玉佩,两半玉片刚碰到一起,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,小孩的身影像被水冲刷般淡了下去,只留下一声模糊的。
玉佩合二为一,上面的二字融成了个字。刘梦摸着发烫的玉佩,突然想起张念说的找到妈妈了——原来阿月的孩子,一直等着有人把玉佩拼起来。
矿洞深处传来骨笛的调子,咿咿呀呀的,像女人在哭。周野打开手电筒,光柱扫过隧道壁,那些昨天还平整的岩石上,突然布满了细密的孔洞,每个洞里都嵌着只眼睛,正幽幽地盯着他们。
是矿难死的矿工。陈默把林砚秋护在身后,左手背上的字疤痕突然浮现,红得像要滴血,他们被骨笛引醒了。他从背包里掏出矿难记录册,撕下几页点燃,纸灰飘向那些眼睛,孔洞里传来呜咽声,眼睛渐渐闭上了。
暗室藏在矿洞最深处,入口被块伪装成岩壁的石板挡着,石板上刻着和周野银戒上一样的字。周野用银戒贴上去,石板发出沉闷的响声,缓缓移开时,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了出来。
暗室中央摆着具矿警骸骨,胸前的徽章和陈默父亲留下的令牌能拼在一起。骸骨怀里抱着具婴儿尸骨,小小的手骨里卡着半块玉佩——现在正躺在刘梦的掌心。而婴儿的喉咙里,插着支青铜骨笛,笛身上的纹路在手电筒光里扭动着,像无数条细小的蛇。
始骨母本。林砚秋的声音发颤,她终于明白老张说的是什么意思——用阿月的骨头做骨笛,再用她孩子的魂魄养着,就能让阿月复活。可婴儿尸骨的肋骨上,刻着个字,和爷爷胫骨上的编号开头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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