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像一层薄纱,轻轻盖在洪溪村的屋顶上。村口老槐树上的叶子被风一吹,影子落在地上,晃得像跳动的鬼火。林墨攥着半块还温热的粗粮饼,脚步轻得像猫,沿着村东头的小路往林阿公家走——自昨夜从尸血溪回来,他心里就揣着个疙瘩,总觉得林阿公还有话没说透,尤其是关于“月圆夜”和“僵尸”的传闻,他必须问清楚。
白天忙着安顿赵铁柱和刘二,又帮陈道长整理至阳法器,没腾出空来。这会儿村里的灯都灭了,只有林阿公家的窗户还透着微弱的光,像黑夜里的一颗星。林墨走到竹篱笆外,犹豫了一下,还是抬手叩了叩柴门:“阿公,您睡了吗?我是林墨。”
屋里的灯晃了一下,很快传来脚步声。林阿公拉开柴门,穿着件打补丁的粗布短褂,头发乱蓬蓬的,眼里带着刚被吵醒的疲惫:“这么晚了,有事?”
“想跟您再聊聊,”林墨把手里的粗粮饼递过去,“白天婶子说您没吃晚饭,这是我娘刚烙的,您尝尝。”
林阿公接过饼,没说话,转身往屋里走,算是默许他进来。林墨跟着走进屋,屋里很简陋,只有一张旧木桌、两把椅子,还有一个靠墙的土炕,炕边堆着几个装满杂物的竹筐。老妇人已经睡熟了,发出轻微的鼾声。
林阿公把饼放在木桌上,从灶台上拿了个缺角的粗瓷碗,倒了碗凉白开,推到林墨面前:“说吧,又想问什么?”
林墨坐在椅子上,双手捧着瓷碗,看着碗里晃动的水面,斟酌着开口:“阿公,昨夜在尸血溪,您说镇阴铜片能对付普通傀儡,可我听陈道长说,邪祟本体要是醒了,会变成‘僵尸’,刀枪不入,只有至阳法器能对付。您知道僵尸的事,对吗?”
他话刚说完,林阿公端着碗的手猛地顿了一下,碗里的水洒出来几滴,落在粗糙的木桌上。老人抬起头,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平静,多了几分惊惧,像被触到了什么不愿提及的往事。
“别问了,”林阿公把碗放在桌上,声音有些发紧,“那东西不是你们该知道的,知道得越多,越危险。好好跟着陈道长,等他用至阳法器净化了邪祟本体,这事就过去了。”
“可事情没那么简单!”林墨往前探了探身,语气急切,“今天赵铁柱醒了,他说被掳走时,看到那个女人的身体变得僵硬,皮肤泛着青,跟尸体一样,还不怕刀砍!陈道长说,那就是僵尸的初期形态,要是邪祟本体彻底变成僵尸,整个村子都要完!”
他特意提起赵铁柱的话,就是想让林阿公知道,这事已经瞒不住了,他们必须了解真相,才能做好准备。
林阿公的脸色更白了,手指紧紧攥着桌沿,指节泛白。他沉默了很久,才缓缓开口,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:“三十年前,我就见过那东西。”
林墨的心跳瞬间加快,屏住呼吸,听老人继续说。
“那年冬天,邪祟的阴气最盛,村里失踪的人越来越多。有天夜里,我去后山找我儿子,走到溪边时,看到一个黑影蹲在地上,正在啃什么东西。我以为是野兽,捡起石头砸过去,黑影转过身,我才看清——那是之前失踪的李大哥!”林阿公的声音越来越低,眼神里满是恐惧,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,“可他已经不是人了,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,眼睛是红色的,嘴角还沾着血,身体硬邦邦的,我用木棍打他,他一点反应都没有,还朝着我扑过来!”
“后来呢?您怎么逃出来的?”林墨追问,手心已经冒出了汗。
“是老道长救了我,”林阿公叹了口气,“老道长正好路过,扔了一张符纸在他身上,符纸烧起来,他才倒在地上,变成了一滩黑褐色的液体,跟你们说的尸液一样。老道长说,那就是被邪祟变成的僵尸,靠吸人的阳气活,刀枪不入,只有至阳的东西能克制。”
“那老道长没说怎么彻底消灭僵尸吗?”
“说了,可我不敢听。”林阿公摇了摇头,眼神里满是无奈,“老道长说,要消灭僵尸,得找到它的‘尸心’,那是它阴气最重的地方,也是最脆弱的地方。可尸心藏在邪祟本体的胸口,被厚厚的阴气裹着,根本靠近不了。而且……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得更低,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:“老道长还说,月圆夜的时候,阴气会比平时重十倍,僵尸的力量也会变强,要是邪祟本体在月圆夜醒来,就算有至阳法器,也未必能打赢。”
“月圆夜?”林墨心里一沉,他猛地想起,后天就是十五,正是月圆夜!“阿公,后天就是月圆夜,陈道长说,净化邪祟本体需要两天时间,要是赶不上,怎么办?”
“我不知道,”林阿公摇了摇头,脸上满是担忧,“老道长当年说,要是赶不上月圆夜,就只能放弃村子,往南边跑,那里阳气重,僵尸不敢去。可咱们祖祖辈辈都在这生活,哪能说放弃就放弃?”
林墨沉默了,他想起村里的老人和孩子,想起赵铁柱、李仲、李大叔,还有堂叔——他们都是他的亲人、朋友,他不能放弃他们,更不能放弃洪溪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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