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能去哪儿呢？网吧包夜？身上的钱倒是够，但拖着个箱子也太奇怪了。小旅馆？一想到要一个人住在那种陌生又廉价的房间里，心里就一阵发怵。
他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附近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晃荡了一圈，最后还是绕回了那栋楼下。他抬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，里面透出温暖的灯光，还能隐约听到电视的声音。
但那温暖和他无关了。
巨大的孤独和茫然像一只冰冷的手，攥紧了他的心脏。
他站在路灯下，发了很久的呆，最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，慢吞吞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。屏幕亮起，微弱的光映着他有些苍白的脸。
通讯录里的人寥寥无几。他划了半天，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。
沈炼。
他深吸了一口气，像是要做什么重大决定，然后按下了拨号键。
电话响了很久，就在路明非以为不会有人接、准备挂断的时候，那边终于通了。
“喂？”沈炼的声音传来，背景很安静，和他那边街上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。
“兄，兄弟……”路明非一开口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哑，他赶紧清了清嗓子，“你……你现在方便吗？”
“说事。”沈炼的回答言简意赅。
路明非看着脚边的行李箱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：“就是……那个……你能……来接我一下吗？”
他说完就后悔了，觉得自己像个走丢了找不到家的小孩，赶紧又补充了一句，试图挽回一点面子：“我、我这边有点情况，暂时……没地方去了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。
路明非的心提了起来，生怕听到拒绝。他甚至已经开始想下一个能打给谁——难道真的打给古德里安教授？说“教授我被婶婶赶出家门了求收留”？
“地址。”沈炼的声音再次响起，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或安慰，干脆利落。
路明非愣了一下，赶紧报出了小区名字。
“等着，马上到。”
电话被挂断了，只剩下忙音。
路明非握着发烫的手机，听着里面的忙音，慢慢蹲了下来，抱着膝盖，把脸埋了进去。
路灯的光晕温柔地笼罩着他和他那点可怜的行李。
夜风吹过，有点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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