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方的秋天来得迅猛而决绝。才进入九月,白桦林的叶子已经金黄得耀眼,早晚的寒意刺骨,呵气成霜。广袤的黑土地上,秋收进入了最紧张的阶段。
肖霄已经逐渐适应了兵团的劳作节奏。手上的水泡早已磨成厚厚的老茧,皮肤被北方的阳光晒得黝黑粗糙,原本单薄的身板也因为连日劳作而结实了许多。每天天不亮起床,在严寒中出操,然后是一整天的繁重劳动,这样的生活几乎成了他的全部。
这天清晨,霜冻特别严重。肖霄被起床号惊醒时,发现宿舍的窗户上结了一层薄冰。他裹紧所有能穿的衣服,还是冻得直哆嗦。
“这鬼天气!”李卫东一边穿衣服一边抱怨,“在上海现在还能穿短袖呢!”
肖霄苦笑了一下,没有接话。他想起上海的秋天,想起弄堂里飘香的桂花,想起母亲做的糖炒栗子,心中涌起一阵思乡之情。
晨操后,他们被分配到最远的一片玉米地收割。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。一眼望不到边的玉米地在晨雾中延伸,仿佛没有尽头。
“每人两垄,天黑前必须完成!”赵连长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严厉。
肖霄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,拿起玉米钩开始干活。北方的玉米秆比南方的更加粗壮,掰起来格外费力。不一会儿,他的手掌就被粗糙的玉米叶划出了几道血痕。
中午时分,当送饭的牛车到达地头时,肖霄才完成了一垄多一点。他感到又累又饿,手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。
午饭依然是玉米面窝头和白菜汤,但今天每人多了一个煮土豆。肖霄狼吞虎咽地吃着,感觉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食物。
“慢点吃,没人跟你抢。”一个清脆的女声从旁边传来。
肖霄抬头,看见一个女知青正笑着看他。她扎着两条粗粗的麻花辫,脸庞被北方的阳光晒得红扑扑的,眼睛大而明亮,透着一种城市女孩少有的健康活力。
“我是李红梅,从北京来的。”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,“你是肖霄吧?画宣传画的那个?”
肖霄有些惊讶地点点头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全连都知道啊!”李红梅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,“赵连长天天夸你呢,说你的画为连里争光了。”
肖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。他确实因为画画的才能得到了一些特殊待遇,不用天天出工,但这反而让他感到有些不安,生怕被别人说成是逃避劳动。
“你别听那些人瞎说,”李红梅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“能画画也是本事。总比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的强。”
这时,李卫东也凑了过来:“就是!肖霄的画就是好!那些人纯粹是嫉妒!”
李红梅瞪了李卫东一眼:“你怎么又来了?整天像个跟屁虫似的。”
李卫东不服气地回嘴:“我跟肖霄是哥们儿!倒是你,一个女同志,整天往男同志堆里凑,羞不羞?”
眼看两人要吵起来,肖霄赶紧打圆场:“好了好了,赶紧吃饭吧,一会儿还要干活呢。”
李红梅哼了一声,端着饭盒走开了。李卫东冲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,然后对肖霄说:“你别理她。北京来的大小姐,娇气得很。”
肖霄笑了笑,没说什么。他注意到李红梅的手上也布满了伤痕和老茧,显然并不像李卫东说的那样娇气。
下午的劳动更加艰难。北风越来越大,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。肖霄的手已经冻得麻木,几乎握不住玉米钩。他看着还有大半垄的玉米地,感到一阵绝望。
就在这时,李红梅突然出现在他身边:“我来帮你吧。我的任务完成了。”
肖霄惊讶地看着她:“这...这不好吧?被连长发现会挨批评的。”
“放心吧,”李红梅毫不在意地拿起玉米钩,“赵连长去团部开会了,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”
她干活的速度惊人,动作干净利落,一看就是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劳动。肖霄看着她熟练的动作,不禁感到惭愧。
“你怎么这么快就干完了?”他忍不住问。
李红梅笑了:“我有秘诀啊!要不要我教你?”
她示范了几个技巧:如何站位更省力,如何用巧劲掰玉米,如何合理安排行进路线。肖霄按照她说的方法试了试,果然效率提高了不少。
“你真厉害。”肖霄由衷赞叹。
李红梅的脸微微泛红:“这算什么。我在家经常帮妈妈干农活。”
肖霄惊讶地看着她:“你不是北京来的吗?”
“是啊,”李红梅点点头,“但我家住在郊区,自己种菜养鸡。不像那些城里长大的孩子,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。”
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,时间过得快了许多。太阳西斜时,肖霄的任务终于完成了。
“谢谢你,”肖霄真诚地说,“要不是你帮忙,我肯定干不完。”
李红梅摆摆手:“举手之劳。大家都是知青,应该互相帮助。”
回营地的卡车上,肖霄累得几乎站着都能睡着。李卫东挤到他身边,小声问:“李红梅为什么帮你干活?她是不是对你有意思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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