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熹微,上海的老弄堂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静谧中。苏晨轻轻拍打着怀中不安扭动的晓梦,低声哼着不成调的摇篮曲。小家伙最近总是夜醒频繁,或许是感觉到了母亲内心的焦虑与不安。
宝宝乖,再睡一会儿,苏晨柔声说着,眼角却不由自主地瞥向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,妈妈今天要出去找工作,你一定要乖乖的。
生产后的第六周,苏晨的身体基本恢复了,但比产前消瘦了许多。那些原本合身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,眼底也总是带着抹不去的疲惫。最让她忧心的是,家里的积蓄已经所剩无几。虽然母亲偶尔会接济一些,但苏晨知道,母亲那点退休金也是捉襟见肘。
晨晨,这么早就醒了?苏母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,先吃点东西,月子里落下的病根还没好全呢,可不能饿着。
苏晨接过碗,米粥的清香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。她小口小口地吃着,不时低头看看怀中的晓梦。小家伙已经重新入睡,长长的睫毛在粉嫩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那神态像极了肖霄。
妈,我今天想出去找点活干。苏晨放下碗,语气坚定地说。
苏母愣了一下,随即摇头:不行不行,你身体还没完全好,晓梦也还小,怎么能出去工作?再说,带着个吃奶的孩子,哪个单位会要你?
我可以做点零工,听说纺织厂有时候会外包一些缝纫活,可以拿回家做。苏晨说着,眼神里却有一丝不确定,或者...或者去帮人家洗衣服、做家务什么的。
苏母叹了口气,在女儿身边坐下:晨晨,不是妈打击你,现在这个时候,正经工作都不好找,何况你这样的情况...她没再说下去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一个未婚生育的年轻女子,还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,在1970年代的上海,想要找到工作简直是难如登天。
我知道很难,苏晨低下头,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可是我们不能一直靠您那点退休金过日子。晓梦越来越大,开销也会越来越多。我必须试试。
苏母看着女儿倔强的侧脸,知道再劝也无用,只能叹了口气:那这样,今天我帮你看着晓梦,你先去打听打听情况。记住,别太勉强自己。
早饭后,苏晨仔细打扮了一番。她穿上那件最体面的蓝色卡其布上衣,头发整整齐齐地梳成两条辫子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。临出门前,她又一次俯身亲吻了女儿的额头,小家伙在睡梦中咂了咂嘴,仿佛在回应母亲的告别。
上海的清晨已经开始苏醒。弄堂里,主妇们忙着生炉子、倒马桶;街上,自行车铃声此起彼伏,工人们匆匆赶往各个工厂。苏晨深吸一口气,融入了这熟悉又陌生的人流中。
她首先来到曾经工作过的纺织厂。门卫老张还记得她,热情地打招呼:小苏,好久不见啊!听说你...呃...他突然意识到什么,尴尬地住了口。
张师傅,我想问问厂里最近有没有临时工的机会?苏晨直接说明来意。
老张摇摇头:难啊小苏,现在编制卡得紧,正式工都可能要精简呢,何况临时工。而且你这种情况...他压低声音,厂领导最讲究作风问题,你知道的。
苏晨的心沉了下去,但她还是强笑着道谢:没关系,谢谢您张师傅。
离开纺织厂,苏晨又去了附近的几家小工厂和合作社,得到的回应大同小异。不是没有岗位,就是嫌她带着孩子不方便。一个负责招工的中年妇女甚至直白地说:小姑娘,不是我说你,背着个拖油瓶,哪个单位敢要你啊?还是早点找个人嫁了吧。
时近中午,苏晨走得脚底生疼,却一无所获。她坐在路边的石阶上,从包里掏出半个冷馒头,小口小口地啃着。上海的深秋已经颇有凉意,风吹起地上的落叶,打着旋儿飘向远方。
妈妈一定要找到工作,她默默对自己说,为了晓梦,我不能放弃。
下午,苏晨改变策略,开始打听那些不要求户口和档案的零工。在一个菜市场门口,她看到几个妇女围在一起剥莲子,于是鼓起勇气上前询问。
剥一斤莲子五分钱,现结。一个满脸精明的中年女人头也不抬地说,不过要自己带凳子,而且剥不完的不算钱。
苏晨心中一喜,这工作不需要长时间 mitment,正好适合她:那我能不能...带着孩子来?我保证不会影响工作。
女人终于抬起头,打量了一下苏晨:带孩子?我这儿不是托儿所。不过你要是真能干活带孩子两不误,我也没意见。明天早上五点,准时到,晚了就没位置了。
谢谢!谢谢您!我一定准时到!苏晨连声道谢,仿佛得到的是天大的恩赐。
回家的路上,苏晨的脚步轻快了许多。虽然只是临时性的零工,但总算有了收入来源。她甚至奢侈地花了一毛钱买了一小块猪肉,准备晚上和母亲庆祝一下。
然而现实远比想象中残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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