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抓起三枚女兵俑,在沙盘外环摆成三角,“三人一组,盾在外,枪在内。滚地砍马膝那套,练了三个月,骨头断了都忘不了。”
小七手里握着两枚凌云根据后世的方法,用陶罐硝石,火药铁渣改良的土制炸弹:“狼骑一乱,中环的重斧死士肯定要压上来。”
“他们斧子沉,转身慢,我带一队从侧面包抄,用这‘铁渣炮’轰他们阵型——”他把炸弹往沙盘里一摁,“等我炸开个口子,朱千户带他的兵上!”
凌云却摇头,“不行,你要留在我身边。”
小七心里一喜,抬眼看向凌云,却不想,凌云压根没看他而是手点头阵图在沉思。心底那点‘我终究跟别人不一样’的窃喜,霎时间荡然无存。
凌云说道:“你要跟我一起,正面吸引敌军的主力,铁渣炮让猴三带流沙营那帮子去。”
红姑见她眼底起了雾,伸手按在她肩上:“所以你要亲自去杀挛提可汗?”
“嗯。”凌云抽出战术匕首,刀身在烛火下泛着冷光,“雁形锁喉阵,两翼女兵撕开外环,中军砍马腿缠住中环,我带精锐直插内环。小七跟着我。”
她顿了顿,剑峰指向沙盘外的一处高地,“侯三,你的流沙营速度一定要快,他们人多,晚了我们……”
“将军放心,我侯三别的不行,就是跑得快,哪里都能钻。”
“将军,让我替您去杀可汗,您在后方,”小七上前一步,强势地挡在地图前,表情根本不容凌云拒绝,“凌家军不能没有你!”
“我要亲手捉住他!”凌云缓缓抬眸凝视着他,声音平静而决绝。
拓跋野临死前说的话,凌云一个字也没法忘掉。
多少个夜晚她想——如果能回到那一天,那她一定不会让拓跋野那么轻松的死。
她应该把他拖到挛鞮大军阵前,扒光衣服,用长枪从他后面插进去,再一刀一刀割下他的肉……
她的大哥,那个疼她,宠她,貌比潘安的大哥。他不该那样屈辱的死,她要报仇!
“玉宝,你跟着小满,一定要保护好她。”
“小满,你什么都不用做,找个地方躲起来,找机会射挛提的将领,王旗。”凌云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记住,只射将领,越大的越好。除了拓跋图鲁!”
小满重重点头。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安排.她也想亲自冲上去,面对面的砍死那群畜生,只有那样才能解恨。
可将军说不让自己上阵,那一定有她的道理,自己听话就是了。将军那么厉害,不会有错。
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。
“凌将军…你……知道…那…天…战场上…让你……吹…的……哨子,骨头…的……嗬…嗬……主人…姓……什么…吗?…嗬…嗬…”
“那……凌……小将军,真俊呐!……像白马…被我…骑在…身下…挣扎…我太喜欢…可他…不做…王…妃…只能…杀…剔骨时…像春猫…叫秧儿…挠人…心肝,……他…哭…好看…真好…看,可他…不求饶…。你可知道…这骨哨…我磨了…几天?…三天,三天呐…那骨头…白玉…一样…”
“哈哈……嗬……嗬,他的…头骨…我镶了黄…金…底坐……”
“…那…个少…年……长得…跟你…一…样…好看,…我…从他…小臂…剔下…这段……骨头……”
拓跋野临死前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,反反复复,一圈又一圈,像山谷里的回声绵延不断。
凌云站在城墙上,夜风撩起她的战袍,寒意从玄甲缝隙钻进来,她打了个寒战。不远处黑压压的挛鞮大营里不时有快速移动的士兵身影。
大战在即!
她眼底一片空寂,牙齿发出轻轻的“咯吱”声。风从城墙豁口灌进来,像一把钝刀,来回刮着她的耳膜,风里有无数冤魂在呜咽。
凌云站着,却觉得整个人似乎全是空的。 那些话在她脑子里转,一圈一圈,越转越紧,像绞索勒住咽喉。
——“头骨…黄金底坐……”
她眨了一下眼,仿佛看见兄长被绑缚在木柱上,亲眼看着那个畜生用刀割下自己的手臂,凌峰额头汗如雨下,嘴唇咬出了血,仍旧一声没吭。
鲜血流淌进篝火里,“嗤”地一声,冒出一缕白烟,淡淡地焦臭味飘散开来。
——“少年…小臂骨头…磨了三天…”
眼前的天地在旋转,挛提大营在旋转……越转越快,拓跋野狰狞又猥琐的笑脸忽大忽小,在她眼前不停的晃。
手紧紧抓着腰间的骨哨,指尖在发抖,指甲把皮肤掐出一个深紫色的凹痕。
痛吗?一定是痛的!大哥当时一定很痛很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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