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下暗河奔流不息，水声轰鸣，掩盖了众人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。脱离冰狱绝境，暂得喘息之机，但每个人脸上都无多少喜色，只有劫后余生的疲惫与对未来的深深忧虑。
林枫与叶倾城走在队伍最前，警惕地感知着四周。这条暗河通道似乎罕有人至，空气潮湿，石壁滑腻，只有一些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照明。
“必须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。”林枫低声道，“穆云深、牡丹夫人，甚至……听雪楼总坛其他可能忠于楼主的力量。赵启明被擒的消息瞒不了多久，大长老一旦得知，必有雷霆手段。”
叶倾城面色凝重：“分舵内的传讯渠道定然已被大长老的人监控甚至篡改。常规方法行不通。而且……”她看了一眼身后互相搀扶、伤痕累累的弟子们，“我们目标太大，极易暴露。”
林枫沉吟片刻，目光扫过湍急的河水：“分头行动。你带大部弟子，沿暗河向下游寻找隐蔽处疗伤休整。我独自潜回地面，设法联络。”
“太危险了！”叶倾城立刻反对，“如今长安内外，恐怕遍布眼线。你身份特殊，一旦暴露……”
“正因我身份特殊，才更容易吸引注意力，为你们争取时间。”林枫语气坚定，“放心，我有自保之力。况且，有些渠道，或许只有我能动用。”他想到了牡丹夫人那条线，以及天策府可能存在的、未被渗透的隐秘联络点。
叶倾城深知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，咬牙点头：“一切小心！以此物为信。”她从怀中取出一枚薄如蝉翼、触手冰凉的玉符，递给林枫，“这是我听雪楼最高级别的‘冰魄传书’符，内含我一缕本命剑意。无论相隔多远，只要激发，我都能感应到大致方位与紧急程度。若遇险，立刻激发，我必率众来援！”
林枫接过玉符，入手冰寒，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剑意与关切之情，郑重收起：“好。”
他转身对王太医及众弟子简短交代几句，命他们一切听从叶倾城安排，随即身形一晃，如同融入阴影，逆着河流方向，向上游一处有空气流通的裂缝疾驰而去，转眼消失不见。
叶倾城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担忧，指挥队伍继续向下游行进。
林枫沿着暗河上游潜行数里，找到一处隐蔽的岩缝出口。他小心探出灵觉，确认外界无人后，才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钻出。
出口位于长安城西郊一片荒废的乱葬岗深处，残碑断碣，荒草萋萋，阴气森森，人迹罕至。
他迅速换上一身早已备好的普通百姓粗布衣衫，以易容术稍作修饰，掩盖了过于锐利的眼神与出众的气质，变得如同一个面色蜡黄、毫不起眼的落魄书生。随即施展身法，避开官道，专挑偏僻小路，向城中潜去。
如今的长安城，气氛明显不同往日。城门口盘查森严，守城兵士眼神锐利，对过往行人，尤其是江湖打扮者搜查格外仔细。城内巡逻的金吾卫和便衣探子数量也大增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。
林枫灵觉超常，轻易避开了几波巡查，如同游鱼般融入繁华街市的人流之中。他并未直接前往天策府或牡丹夫人的锦绣园，而是先来到西市一家看似普通的药材铺——“济生堂”。
这是他之前与穆云深约定的一个紧急备用联络点。
铺内伙计无精打采，坐堂大夫正在打盹。林枫以特定节奏敲了敲柜台，说出暗语：“掌柜的，可有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？”
伙计眼皮一抬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打量了林枫一眼，低声道：“客官要的货珍贵，需等掌柜回来。请内堂用茶。”
林枫随其进入内堂。片刻后，一名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进来，关门落栓，神色凝重：“林公子？您果然来了！穆统领早有交代，让您千万小心！如今城中风声极紧，内侍省、刑部甚至京兆尹的人都在明察暗访，似乎在找您和听雪楼的叶姑娘！高力士虽废，但其党羽仍在活动，气焰嚣张！”
林枫心中一凛：“穆统领现在何处？可能联系上？”
账房摇头：“统领大人前日奉命离京，秘密前往洛阳公干，归期未定。离京前曾言，若公子来寻，可去‘清源书院’寻一位姓李的博士。”
“清源书院？李博士？”林枫记下这个名字。天策府行事果然隐秘。
“此外，”账房压低声音，“牡丹夫人那边也传来消息，让您务必警惕听雪楼内部巨变，言及……言及楼中可能有更大人物卷入其中，让您切勿轻易相信任何人。”
林枫目光微凝。牡丹夫人的消息与大长老叛变印证上了。
“多谢。”林枫拱手，留下几句让账房转告穆云深的暗语，便悄然离开济生堂。
他并未立刻前往清源书院，那地方听起来像是文人雅士聚集之所，白日前往太过显眼。他需要另一个更隐秘、更快速的传讯方式。
他想起一人——泥人张。那位看似普通的巧手匠人，能与李老拐那样的人物相交，必有非常手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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