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的喧嚣与杀机被远远抛在身后。南行的官道上,一支看似普通的商队不紧不慢地行进着。驼铃声声,马蹄踏起尘土,混杂着西域香料、茶叶与皮革的气味,与中原腹地的湿润繁茂截然不同,空气中已带上了一丝干燥与粗粝。
车队中部,一辆加固的马车内,听雪楼主谢流云盘膝而坐,面色依旧苍白,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深邃与威严。他体内幽冥蚀魂之毒被林枫以混沌内力配合《百草秘典》秘法暂时压制,本源伤势则在缓慢恢复。叶倾城侍立一旁,小心照看。
车队前后,十余名精悍的伙计眼神锐利,步履沉稳,实则是听雪楼精锐弟子伪装,暗中警惕着四周。林枫则扮作一名游方郎中,骑着一匹瘦马,跟在车队末尾,看似昏昏欲睡,灵觉却如同张开的大网,笼罩着方圆数里之地。
他们的目的地并非蜀中听雪楼总坛,而是西北方向的凉州!
这是谢流云苏醒后,与林枫、叶倾城密议的决定。长安剧变,内侍省虽遭重创,但国师玄冥真人与万贵妃势力犹存,必然不会善罢甘休。通往蜀中的各条要道,恐怕早已布下天罗地网。此时南下,无异于自投罗网。
而西北凉州,地处边陲,胡汉杂居,龙蛇混杂,朝廷控制力相对薄弱,更是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。圣教势力在此盘踞多年,根基深厚,但也正因如此,反而可能找到其薄弱之处,更能避开朝廷与内侍省的直接追捕。
更关键的是,谢流云提及,当年药王苏不言与剑圣独孤风追查圣教线索,最后已知的踪迹,便是消失在西北大漠之中。或许在那里,能找到关于他们下落、乃至幽冥总坛的蛛丝马迹。而林枫所需的那位能解“幽冥噬魂咒”的奇人“毒手药叉”,据传也隐居在西北某处绝地。
“楼主,前方三十里便是泾阳驿,是否歇脚?”一名扮作商队头领的弟子前来请示。
谢流云微微颔首:“可。谨慎打探消息,尤其留意是否有异常人马追踪。”
“是。”
车队继续前行。林枫策马靠近马车,低声道:“楼主,您感觉如何?”
车帘掀开,谢流云露出一丝淡淡笑意:“无妨。幽冥蚀魂咒虽歹毒,但林小友的内力玄妙异常,竟能将其暂时封镇。加之你提供的‘净毒莲子’药效非凡,恢复速度比预想快些。”他目光扫过窗外略显荒凉的景色,“西北风沙,许久未见了。但愿此行,能有所获。”
叶倾城轻声道:“楼主放心,凉州分舵虽力量不强,但舵主赵乾乃是家父旧部,忠诚可靠,应可提供助力。”
林枫点头,心中却不敢有丝毫大意。圣教无孔不入,凉州分舵是否绝对安全,犹未可知。
日落时分,车队抵达泾阳驿。这是一处不大的驿站,坐落于黄土塬上,风沙较大,过往行商多在此歇脚打尖。
驿站内人声嘈杂,各族面孔皆有,带着浓重的口音。林枫一行人低调入住,包下了一个独立的小院。
夜深人静,林枫正在房中打坐调息,巩固修为,参悟《百草秘典》毒篇与寂灭剑意,忽然,他耳朵微动,捕捉到院外极远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、却异常急促的马蹄声!蹄声沉重,绝非寻常驿马,而且……数量不少,正从西北方向而来,直奔驿站!
他身形一晃,已无声无息出现在屋顶,伏低身形,灵觉向前延伸。
只见月光下,尘土飞扬,一队约莫二十骑的黑衣骑士,正风驰电掣般冲向驿站!这些骑士人人矫健彪悍,背负强弓劲弩,腰挎弯刀,脸上带着风沙磨砺的沧桑与狠戾,眼神如同鹰隼,一看便知是常年刀头舔血的边军精锐或者……马贼!但他们的装备制式,却又隐隐带着官军的影子。
更让林枫心惊的是,他在这些骑士身上,感受到了一股极其淡薄、却与幽冥教徒同源的阴冷煞气!虽然被浓烈的血腥气和风沙味掩盖,但绝瞒不过他的灵觉!
来者不善!
“敌袭!戒备!”林枫低喝一声,声音清晰地传入院内每个听雪楼弟子耳中!
院内瞬间动了起来!弟子们训练有素地熄灭灯火,占据有利位置,弓弩上弦,刀剑出鞘!叶倾城持剑护在谢流云门前。
那队黑衣骑士转眼已至驿站外,并未立刻冲入,而是迅速散开,将驿站团团围住!动作迅捷无声,配合默契!
一名首领模样的独眼壮汉越众而出,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,对着驿站内高喊道:“驿丞!滚出来!官府缉拿钦犯!闲杂人等避让,否则格杀勿论!”
驿站内顿时一片骚动,旅客商贩吓得瑟瑟发抖。
老驿丞连滚爬爬地跑出来,颤声道:“将军……各位军爷……小驿今日并无异常旅客啊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独眼壮汉马鞭一指林枫等人所在的小院,“那院子里是什么人?从何而来?往何处去?”
驿丞哆嗦道:“是……是一队药材商人,从长安来,往凉州去……”
“药材商人?”独眼壮汉独眼中闪过一丝狞笑,“搜!给我仔细搜!若有反抗,杀无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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