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城的夜,带着初秋的凉意,像一块浸了冰的黑丝绒,沉沉压在连绵的屋顶和蜿蜒的街巷上。军营深处的议事厅,却还亮着摇曳的烛火,那火光不算明亮,却将厅内的阴影拉得老长,缠在赵老歪那张布满褶子的脸上,让他本就阴鸷的神情更添了几分狰狞。
赵老歪坐在主位的梨花木椅上,椅背上雕刻的缠枝莲纹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,却依旧挡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。他手里攥着一个粗瓷茶杯,杯沿已经磕了个小口,此刻被他捏得死紧,指节泛出青白色,仿佛要将这杯子生生捏碎。杯中的茶水早已凉透,几片茶叶沉在杯底,像他此刻郁结在心底的怨气,越积越厚,几乎要溢出来。
“那马小丑!”他猛地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,“不过是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外来野小子,无依无靠,一无所有,老子当初收留他,是看他还有几分蛮力,想让他当个跑腿的狗腿子,谁曾想——”
说到这里,他猛地一拍桌案,桌上的笔墨纸砚被震得跳了起来,那张贴着“省府公文”封条的纸张也跟着颤动了一下。站在厅下的两个心腹连忙低下头,大气不敢出。他们是赵老歪一手提拔起来的,跟着他在临城混了十几年,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。
“谁曾想这小子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!”赵老歪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愤怒,“才一年多的功夫,就凭着几句花言巧语,拉拢了军营里的大半弟兄,连三营的老陈、四营的老李都对他言听计从!上次清剿山匪,他抢了头功,省府赏下来的银元、枪械,他倒好,全部分给了手下的士兵,自己一分不取,这是想收买人心,架空老子啊!”
他喘了口气,胸口剧烈起伏着,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嫉妒和恐惧。他太清楚自己的处境了,这些年在临城当司令,他克扣军饷、中饱私囊,士兵们早就怨声载道,只是敢怒不敢言。而马小丑不一样,那小子不仅打仗勇猛,还懂得体恤下属,士兵们跟着他有饭吃、有饷拿,自然死心塌地。
“前几日,沙河的乡绅送来的那批粮食,他居然下令全部存入粮仓,说是要留着过冬给士兵们改善伙食,连我想拿一部分运去黑市换银元都拦着!”赵老歪的手指重重地戳着桌案,“还有上个月,他居然敢直接顶撞我,说什么‘军饷是士兵的血汗钱,一分都不能少’,这是把我放在眼里吗?再让他这么闹下去,不出半年,这临城的天,就得换成他马小丑的了!到时候,咱们这些人,还有立足之地吗?”
站在左侧的亲信王二麻子连忙上前一步,谄媚地笑道:“司令息怒,那马小丑不过是仗着士兵们一时糊涂,才敢如此嚣张。依我看,他根基未稳,只要您一句话,咱们有的是办法收拾他!”
“办法?”赵老歪斜睨了他一眼,语气带着几分嘲讽,“你有什么办法?明着杀了他?军营里那些被他收买的士兵能答应?到时候闹起兵变,咱们谁也活不了!”
王二麻子脸上的笑容一僵,讪讪地退了回去。右侧的另一个亲信李独眼连忙接口:“司令,明的不行,咱们就来暗的!找个机会,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他,到时候再把罪名安在山匪头上,士兵们就算有疑虑,也拿不出证据,只能认了!”
李独眼的话像是点醒了赵老歪,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光,手指缓缓抚上了桌案上那张伪造的公文。这公文是他花了五十块银元,请城里最有名的秀才仿造的,字迹、印章都模仿得惟妙惟肖,不仔细看,根本看不出破绽。
“暗的……”赵老歪沉吟着,嘴角渐渐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,“好,就来暗的!”
他拿起那张公文,在手里掂量了一下,缓缓说道:“传我命令,就说省府刚刚下达了紧急军务,东边的黑风山匪帮最近蠢蠢欲动,要联合周边几个县的保安军一起清剿,事关重大,召马小丑即刻来军营议事,商议剿匪部署。”
王二麻子眼睛一亮:“司令英明!那黑风山匪帮确实猖獗,以此为借口召他前来,他定然不会起疑!”
“哼,他就算起疑,也不敢不来!”赵老歪冷笑一声,“他现在名义上还是我的副手,违抗军令,我正好有理由治他的罪!”
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愈发狠厉:“李独眼,你立刻去通知三营、五营的营长,让他们挑选两百名精锐士兵,全副武装,埋伏在议事厅外的老槐树林里。记住,让士兵们都把枪上膛,子弹备足,只要马小丑一踏进议事厅的门槛,我咳嗽三声为号,你们就立刻冲进来,把他和他带来的人,全部乱枪打死,一个不留!”
“是!”李独眼立刻领命,眼神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。他早就看马小丑不顺眼了,上次因为克扣军饷的事,还被马小丑当众训斥了一顿,这笔账,他一直记在心里。
“还有,”赵老歪补充道,“让士兵们都换上便装,埋伏的时候不许出声,谁要是走漏了风声,我扒了他的皮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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