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刚落,就见凌波提着素色布包走过来,她穿着浅绿布裙,腰间系着同色的腰带,头发用木簪挽成简单的发髻,脸上带着爽朗的笑,走路时脚步轻快,透着股利落劲儿:“刘大人也在啊,真是巧,省得我再跑一趟营帐了。”她从布包里拿出卷图纸,小心地展开,递到欧阳氏面前,语气带着点歉意:“这是军器监要用的矿脉图抄本,上面的矿点标注得特别细,还有山路走向,我怕抄错了耽误采矿,想请夫人帮忙核对下——您的字又工整又清楚,比我细心多了,有您把关我才放心。”
我凑过去看图纸,目光在矿点标注和山路走向上仔细扫过,余光却忍不住留意凌波的动作——作为穿越者,我知道她之后会真心站在义军这边,可此刻她还是双面间谍,我不敢有半分放松,想从她的言行举止里找出些蛛丝马迹。可看了半天,只看到她指尖沾着点墨汁,是抄录图纸时蹭上的,袖口干干净净的,没有任何可疑的绳结或标记,说话时眼神坦荡,笑容也自然,连递笔的动作都透着股真诚,完全看不出异样。她似是察觉到我的目光,非但没躲闪,还笑着递过一支沾了墨的毛笔:“刘云小哥要是有空,不如一起核对?人多眼亮,能少出错,也能快点核对完,不耽误军器监用。”我接过毛笔,假装在图纸上勾划矿点,心里却暗叹——这双面间谍的本事确实不一般,若不是知道后续,恐怕谁都不会怀疑她。
刚核到一半,军器监的小吏就匆匆跑过来,额头上满是汗,跑得气喘吁吁:“凌波姑娘,李铁匠让我来催催您,青钨石胆快不够用了,赵队长带着采矿队还在等新矿脉图呢,要是图确定了,得赶紧让他们去新矿点采矿,不然突火枪都快造不出来了。”凌波赶紧把图纸仔细卷起来,用麻绳系好,递给小吏,还不忘叮嘱:“辛苦你跑一趟,这图已经核对过了,矿点和山路都没错,你赶紧给赵队长送过去,让他们采矿时注意安全,要是遇到元军斥候,先躲起来,别硬拼。”又转头对欧阳氏和我说:“多谢二位帮忙,省了我不少功夫,我先去军器监看看石胆库存,晚些再过来给您道谢。”说完就提着布包匆匆走了,脚步轻快,背影里满是干练,完全看不出任何异常。
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,我心里忍不住犯嘀咕——难道是我想多了?或许她此刻还没完全倒向元军,只是在两边观望?正想着,突然听到章江方向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,断断续续的,带着点绝望。我顺着声音走过去,就见河边的柳树下,蹲着个小姑娘,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,手里攥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布囊,裙角和裤腿都沾了不少泥,头发也乱了,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。
“姑娘,怎么了?是不是遇到难处了?”我轻轻走过去,尽量让声音温和些,怕吓到她。她抬起头,我才看清她的脸,约莫十五六岁,眼角和脸颊上还有泪痕,眼睛又红又肿,手里的布囊都快被攥破了:“我……我叫雷芸,是治平军雷虎的妹妹。前几天天我去山里采草药,想给受伤的义军哥哥治病,结果遇到元军,他们把我抓了,还抢了我的草药。昨天晚上我趁他们不注意,从船上跳下来游到岸边,一路跑回来的,现在不知道该去哪里,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……”话没说完,就哽咽着说不出话,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。
我心里一紧,赶紧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:“别害怕,现在已经到虔州城了,安全了。你哥哥雷虎现在在城西的军营里,我之前见过他,一切都好(其实我骗她的,他哥哥雷虎应该还在冶平领着畲族义军在跟元军打游击)。你要是没地方去,先跟我去州学,欧阳夫人心善,会帮你安排住处,等明天我再带你去找你哥哥。”雷芸接过帕子,擦了擦眼泪,眼里露出点希望:“真的吗?我真的能见到哥哥?”我点点头,刚想再说些安慰的话,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义军斥候骑着马飞奔过来,边跑边喊:“提刑大人!不好了!元军船队往章江来了,看规模至少有几十艘船,像是要提前攻城!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,赶紧拉起雷芸:“你先跟我去州学找欧阳夫人,我得去城墙上看看情况。”雷芸点点头,紧紧攥着布囊,跟着我往州学跑。路上能看到百姓们也慌了起来,有的往家里跑,有的则往城墙方向走,想帮着义军搬运物资——哪怕知道元军要攻城,也没人想着逃跑,因为大军都知道,虔州是家,得守住。
到了州学门口,我把雷芸交给欧阳氏,又叮嘱了几句,就往城墙方向跑。刚跑到城门口,就见文天祥已经站在城楼上,手里握着长枪,目光坚定地望着章江方向。风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,却吹不动他眼底的决心。“刘云,你来了。”他转头看我,声音沉稳,“元军来得比预想中早,你去清点下城防物资,尤其是突火枪和弓箭,再让王婉婉把存粮的陶罐都搬到安全的地方,别被元军的火攻烧了。”我点头应下,转身去安排——一场硬仗,要开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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