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兵发交趾 6. 福州锻锋
(一)铁锭鸣山,炮坊传艺
福州军器监的熔炉正吞吐着烈焰,火光将刘云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石墙上,忽明忽暗如跳动的战旗。他握着根烧红的铁条在砧上反复敲打,“叮叮当当”的声响震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,火星溅在摊开的“改良重炮锻造法”图纸上,将“钨砂淬三次”的字样燎出几处焦痕。
“去年在海丰试炮,第三门炸膛时,铁屑飞了三丈远,”他将铁条猛地浸入冷水,“滋啦”一声腾起的白雾裹着刺鼻的硫磺味,呛得旁边记录的学徒直咳嗽,“后来才查清,是铁锭里的硫含量超标。七遍酸洗去杂质,三遍钨砂浸增硬度,少一遍都不行——去年那七个被炸伤的弟兄,就是栽在省了两遍酸洗上。”
李铁蹲在旁边的石凳上,炭笔在麻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字迹,笔尖时不时蘸一下嘴角的唾沫。“将军,您说炮管要铸出螺旋纹让炮弹转得稳,工匠们试了三次,砂模炸了两次,铁水烫废了六个坩埚。”他突然扯开衣襟,露出胸口一块碗大的烫伤,新肉粉嫩得吓人,边缘还结着焦黑的痂,“老三为了稳住砂模,愣是用手按住发烫的砂箱,被溅出的铁水烫穿了棉袄。他咽气前还攥着根竹签,说‘再划深点纹路就成了’,手里的血把砂都染红了。”
刘云的锤子顿在半空,铁屑簌簌落在脚边的铁锭上——那是今早刚从揭阳运来的,表面泛着暗紫色的光泽,是经改良配方淬炼过的新料。他弯腰捡起铁锭,掂了掂,又用指甲刮了刮边缘:“把陶模换成砂型,”他用铁条指着图纸上的螺旋线,“让学徒用竹签蘸着桐油在砂上慢慢划,一天划一个模子都行,务必让纹路深三分、匀一寸。上次炸模,就是因为纹路太浅,铁水流过时裹着气泡。”
话音未落,天空突然传来震耳的鸣叫声,一百三十只大鸟驮着铁锭盘旋而至,翅尖扫过作坊的瓦檐,落下簌簌的灰尘。为首的“墨影”俯冲下来,喙里叼着块铁锭,正是揭阳新炼的料,上面还沾着新鲜的矿渣。“正好试试成色!”李铁蹦起来往熔炉跑, apprentices们扛着铁锭往炉口送,锭子与炉壁碰撞的“哐当”声里,有人突然高喊:“这铁比上次的沉半两!砸在砧上都不颤!”
刘云接过块冷却的铁锭,抽出腰间长剑劈下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脆响,剑刃弹起半寸,铁锭上只留下道浅痕。他掂了掂铁锭,又递给旁边的老工匠:“王师傅,您掌掌眼。”老工匠用牙咬了咬,又放在耳边敲了敲,咧嘴笑道:“声儿脆,咬不动——比之前的百炼钢硬了三成,够造五十门重炮了!”作坊里顿时爆发出欢呼,有人把手里的锤子往地上一磕,震得火星四溅。
(二)舟师献策,铁桨生风
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作坊,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,灰尘在光柱里跳舞。郑龙踩着水靴闯进来时,裤脚还滴着海水,带进来的咸腥味混着铁水的热气,在空气中凝成奇特的味道。他手里攥着块船板,上面钉着片三角形铁叶,边缘还沾着海藻和泥沙:“将军!厦门造的三角龙骨船试航了,载重量倒是翻了倍,可转向比老牛还笨,昨天被阵风推得在海里打了三个圈,差点撞在礁石上!”
刘云摩挲着铁叶边缘,指腹蹭过上面的毛刺——去年在崖山见过元军的战船,单组木桨遇风就偏,追得再紧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敌船绕进浅滩。“在船头船尾各加一组铁桨,”他蘸着冷却的铁水在地上画草图,“三组呈品字形排布,船首那组管左右转,船尾那组调前后倾,中间主桨只管发力。你看这水流,”他指着窗外注入大海的闽江,“遇到礁石时,船头桨往左转,船尾桨往下压,保准能绕过去。”
郑龙突然一拍大腿,水靴上的泥点溅了图纸一脸:“上个月追元军的哨船,就因转得慢了半步,让那艘快船溜进了红树林!那船主还在岸上竖了块木牌,写着‘宋军追不上’,气得弟兄们差点跳海游泳去追!这法子要是成,我郑龙就把这块船板嚼着吃下去!”
李铁凑过来看草图,突然用炭笔圈住铁桨轴的位置:“这里得装个活扣,不然浪大了准断。”他转身从工具箱里掏出个铜制轴承,上面的凹槽磨得发亮,还带着机油的光泽,“上次给大炮做的,转起来比木轴滑溜十倍,装在铁桨上准能省三成力。前几天试炮时,装了这轴承的炮栓,学徒都能拉动。”
郑龙抢过轴承往铁桨上套,手指一转,铁叶便灵活地转了半圈,连带着船板都微微晃动。他突然“咚”地跪在地上,水靴在青砖上洇出片湿痕:“请将军给新船赐名!等造出成品,我第一个驾着它撞沉元军的旗舰!去年我弟弟就是被他们的船撞翻了战船,连尸首都没捞着……”
“就叫‘破浪’,”刘云望着窗外的海平线,远处的白帆如点点星辰,“让它劈得开元军的船队,载着弟兄们回广州城喝庆功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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