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连呼吸都放轻了，生怕惊扰到沙发上那位。 林正峰吼完，胸膛依旧起伏，他死死盯着锦嫣，似乎在确认自己的警告是否传达到位。整个休息室只剩下他略显粗重的喘息声。 沙发里，锦嫣捻动佛珠的手指，终于在那声“祖宗”出口的瞬间，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。但也仅仅是一下。
随即，指尖又恢复了那平稳、规律的滚动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警告，只是拂过耳畔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。 她缓缓抬起眼帘，那双沉寂如古井的眸子，平静无波地迎上林正峰锐利而复杂的目光。没有惊讶，没有愤怒，没有得意，甚至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波动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虚无，映着林正峰那张因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。
“说完了？”锦嫣的声音响起，轻飘飘的，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死寂。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，语气平淡得像在问“茶凉了吗”。 林正峰喉结滚动了一下，所有准备好的严厉警告和后续说辞，在她这过于平静的反应面前，竟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。他张了张嘴，艰难地点了一下头。他身后的两名调查员，更是大气不敢出，身体绷得像石头。 锦嫣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开，重新落回自己捻动佛珠的手指上，仿佛眼前这位跺跺脚异能界都要震三震的异调局局长，还不如她腕间一颗珠子的纹理值得关注。
程涵毅站在她身侧，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锦嫣毫无波澜的侧脸上，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，不是笑，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的了然。他当然知道。从很久以前就知道。这世上能让他体内那如附骨之蛆的剧毒暂时蛰伏，能让他感受到“活着”的暖意的，又怎么会是寻常存在？SSSSS级？祖宗？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捕捉的暗芒。这些冰冷的标签，远不足以形容她分毫。
林正峰看着锦嫣那副全然置身事外的模样，又看了看旁边程涵毅毫不意外的神情，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更深的忌惮涌上心头。他挥了挥手，示意身后两名下属离开。两人如蒙大赦，立刻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，轻轻带上了门。 沉重的木门隔绝了内外。休息室里只剩下三人。 林正峰看着锦嫣，那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最终只是极其郑重地、对着锦嫣的方向，微微颔首。那姿态，不像是面对一个需要监管的“异端”，更像是在面对一个……需要保持绝对敬畏的存在。他什么也没再说，转身，步伐比来时沉重许多，也沉默许多，推门离去。 门关上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程涵毅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锦嫣身上。她捻动佛珠的指尖依旧平稳，仿佛刚才那场足以让整个异能界掀起滔天巨浪的警告从未发生。她微微侧过脸，目光落在程涵毅脸上，那双沉寂的眼底深处，终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，像是冰封的湖面下，有极其微小的生物轻轻游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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