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掌缠上了从医疗箱里翻出的绷带,虽然还隐隐作痛,但总算止住了血。
苏哲这才有心思从卫生间出来,仔细打量起这位制造了混乱的“邻居”。
隔着两米多的阳台间距,午后的光线勾勒出她的轮廓。
她看起来非常年轻,可能二十出头,五官带着一种未经世事雕琢的精致。
小巧的瓜子脸,此刻苍白得像上好的瓷器,衬得那双含泪的大眼睛越发乌黑清亮,如同受惊的小鹿,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。
鼻梁挺翘,唇形姣好,只是下唇被她自己咬得泛白,甚至微微渗血。
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在肩头,几缕发丝黏在汗湿的脖颈和脸颊上,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狼狈。
她身上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,T恤胸口处沾着几点可疑的暗红污渍。
苏哲的目光带着审视,毫不避讳地从她的脸扫到脖颈、手臂、腰腹,再向下到双腿。
那是一种纯粹为了评估风险、寻找潜在伤口的、近乎冷酷的扫描,不带任何欣赏的意味,却让被注视的李沫儿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和不安。
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,一直蔓延到耳根,下意识地侧了侧身,似乎想躲避这穿透性的视线。
“说吧!”
苏哲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静,甚至有些生硬,
“你叫什么名字?你那边什么情况?”
听到问话,李沫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连忙吸了吸鼻子,努力平复颤抖的嗓音:
“我…我叫李沫儿。早…早上有人敲门,我闺蜜莉莉以为是点的外卖到了,没多想就去开门了……结果…结果外面是…是那种东西!”
她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哭腔,
“莉莉被…被扑倒了…咬…咬了脖子…我吓坏了,趁那东西扑在莉莉身上的时候,拼命把门关上反锁了……”
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:
她拖着受伤的闺蜜躲进客厅,试图处理伤口,但闺蜜莉莉的情况急剧恶化,皮肤变得青灰,眼神涣散,喉咙里发出怪声……
李沫儿惊恐之下,把开始抽搐变异的闺蜜拖进了卫生间,锁上了门。
但卫生间的门是玻璃的!
很快,里面就传来疯狂的撞击和嘶吼,玻璃门被撞出了一个头般大小的破洞!
一张扭曲变形、布满青筋、眼珠浑浊、张着血盆大口的脸就贴在破洞处,疯狂地向外抓挠嘶吼,正是她昔日的闺蜜!
李沫儿吓得魂飞魄散,用尽力气把沙发、床头柜等重物死死顶在卫生间门外,自己则逃到了阳台,蜷缩在角落,大气不敢出。
奇怪的是,当她彻底安静下来后,卫生间里的撞击和嘶吼也渐渐平息了,只剩下偶尔传来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抓挠声……
直到刚才,她为了引起苏哲注意,用高跟鞋砸了玻璃。
巨大的声响瞬间再次激怒了被困在卫生间的“闺蜜”!
里面立刻爆发出比之前更狂暴的撞击和嘶吼,顶在门后的重物都被撞得移位,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!
她感觉自己随时会被破门而出的怪物撕碎,这才不顾一切地向苏哲求救。
苏哲听完,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刀,直直刺向李沫儿:
“你,没有被咬到?或者被抓伤?”
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,这是最关键的问题。
李沫儿猛地摇头,斩钉截铁:
“没有!绝对没有!我躲得快,“她”没碰到我!”
“我不信。”
苏哲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,眼神在她身上逡巡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审视,“除非你……”
李沫儿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,下意识地双手环抱在胸前,护住了那根本不存在的“衣领”,眼神充满了警惕和屈辱,声音发颤:
“除…除非什么?”
苏哲的目光冰冷,没有任何旖旎,只有纯粹的、对生存威胁的核查:
“脱掉衣服。我要检查。”
“你——!”
李沫儿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,又由红转青,屈辱、愤怒和难以置信交织在她眼中。
她死死咬住下唇,身体因为极度的羞愤和挣扎而微微颤抖。
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人冷漠而强硬的脸,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扇不断被撞击、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卫生间门……
门后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,如今却是索命的恶鬼。
巨大的恐惧最终压倒了羞耻心。
片刻后,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,羞赧地低下头,肩膀微微抽动,带着哭腔问道:
“那……那你要怎么救我?”
苏哲对她的眼泪和屈辱视若无睹,声音毫无波澜:
“搞清楚状况,现在是你在求我。条件我说了算。不愿意?那就算了。”
说完,他作势就要转身离开阳台。
“等等!”
李沫儿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尖利,她猛地抬头,眼中是绝望中迸发的决绝。
她不再犹豫,双手颤抖着抓住T恤下摆,闭上眼睛,猛地向上一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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