糖渍果子的成功,像一颗石子投入苏家平静的湖面,漾开层层涟漪。
赵嬷嬷成了最积极的执行者。她不再局限于处理品相不好的野果,开始留意集市上任何价格低廉的时令水果。苏碗则负责“研发”,她凭借前世对味道的敏锐记忆和搭配知识,指挥赵嬷嬷尝试不同的水果搭配(比如将酸李子和略带涩味的野枣一同熬煮,风味更富层次),甚至尝试加入一点点姜汁或是晒干的桂花,创造出独特的风味。
“嬷嬷,这个,少糖,多熬一会儿,更有嚼头。”苏碗指着锅里正在收汁的李子干说道。
“哎,好嘞!”赵嬷嬷现在对苏碗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。她发现,只要严格按照苏碗说的步骤来,做出的糖渍果子味道总不会差,甚至比镇上唯一那家蜜饯铺子的还好吃。
生意渐渐有了回头客。有些大户人家的仆妇,也会循着香味找来,一次买上好几包,给家里的小姐公子当零嘴。苏碗建议,可以做一些稍大些的、用干净竹筒盛装的,价格稍高,专门卖给这些讲究些的客户。
苏明远看着家中日渐增加的进项,心中复杂难言。一方面,生活压力确实减轻了许多,妻子脸上的愁容也少了。另一方面,让年幼的女儿参与经商牟利,总觉有违圣贤教诲。他偶尔会考校苏碗的识字情况,发现女儿聪慧异常,举一反三,心中又稍感安慰,只盼她将来莫要荒废了诗书。
婉娘则细心地将赚来的铜钱串好,一部分用于日常开销,一部分悄悄存起。她看着女儿忙碌的小身影,既骄傲又心疼。才五岁的孩子,本该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。
这日,苏碗正和赵嬷嬷在院里分装新做好的桂花蜜渍桃脯,邻居家与苏碗相熟的六岁男孩铁柱跑进来,神秘兮兮地说:“碗丫头,我告诉你个事儿!前街那个陈老丈的茶摊,快开不下去了!”
苏碗手上动作一顿,抬头看向铁柱:“为啥?”
铁柱吸了吸鼻子,眼馋地看着那些亮晶晶的桃脯,说道:“他家的茶太难喝呗!又苦又涩,以前是图便宜,现在码头那边新开了个茶棚,价钱差不多,味道好多了,大伙儿都去那边了。陈老丈都好几天没开张了。”
苏碗想起两岁时闻到的那个茶摊的糟糕气味。她心中一动,一个念头逐渐成形。糖渍果子生意稳定,但毕竟受季节和原料限制。而茶,是每日都有人要喝的东西,市场更大。若能改善那茶摊的茶汤……
她拿起一小包桃脯塞给铁柱:“铁柱哥,这个给你吃。你能带我去陈老丈的茶摊看看吗?”
赵嬷嬷连忙阻止:“哎哟我的姐儿,那地方杂乱,你去做什么?”
苏碗扯着赵嬷嬷的袖子,软声道:“嬷嬷,就去看看,不远。碗儿想喝茶。”
赵嬷嬷拗不过她,又想着就在前街,便收拾了东西,牵着苏碗,由铁柱领着,往陈老丈的茶摊走去。
茶摊果然如铁柱所说,门可罗雀。破旧的棚子下,头发花白的陈老丈正坐在条凳上打盹,那把她熟悉的大陶壶冷冷清清地搁在灶上,连火都没生。
看到有人来,陈老丈抬起惺忪的睡眼,待看清是赵嬷嬷和两个小娃,又耷拉下眼皮,有气无力地道:“嬷嬷要喝茶?今日还没生火。”
苏碗挣脱赵嬷嬷的手,迈着小短腿走到那口大陶壶边,踮脚往里看。壶壁上积着一层厚厚的、深褐色的茶垢,散发出混合着陈年茶渍和糊味的沉闷气息。她的小眉头皱了起来。问题恐怕不止是茶叶品质,这烹茶的器具和方式,恐怕才是关键。
“陈爷爷,”苏碗声音清脆,“您的茶,为什么苦?”
陈老丈瞥了这粉雕玉琢的女娃一眼,没好气地道:“茶不就是苦的?小娃娃懂什么。”
“我家的果子,以前也酸,现在不酸了。”苏碗认真地说。
陈老丈只当孩子话,挥挥手:“去去去,别处玩去,爷爷今天没心情。”
赵嬷嬷连忙上前拉住苏碗,对陈老丈歉然道:“陈老丈莫怪,孩子小,不懂事。”说着便要带苏碗离开。
苏碗却回头,看着那落寞的老者,和那口问题明显的大陶壶,心中有了计较。看来,想插手这茶摊的生意,光有想法还不够,得先取得这陈老丈的信任,并且,可能需要一点小小的“投资”,比如,帮他换掉那口壶。
回家的路上,苏碗一直在思考。糖渍果子赚的钱,够买一口新陶壶吗?或者,有没有不花钱就能改善的办法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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