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巡御驾驻跸的临时行宫内,烛火通明。萧琰刚结束与地方大员的奏对,眉宇间带着一丝长途跋涉的疲惫,却依旧坐姿挺拔,不怒自威。
就在这时,一名身着玄甲、风尘仆仆的影卫统领被紧急引入,他单膝跪地,双手高举一封带有特殊火漆印记的密函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“陛下,京中静心园急报!”
“静心园”三个字让萧琰眸色骤然一沉。他接过密函,迅速拆开,目光扫过上面关于“发现可疑玉扣”及“内侍供述发现地点”的简短汇报。纸张在他指尖被捏出细微的褶皱。
玉扣……竹林……松动石块……
电光火石间,萧琰脑中已勾勒出完整的链条!萧璟之前的“滑倒”,太医回禀其指尖有不明原因的细小伤痕,以及这枚突然出现的、作为旧日信物的玉扣!
他不是在消极等死!他一直在暗中谋划,甚至成功地将信息送了出去!这枚玉扣,绝非无意失落,而是外界对萧璟的回应,一个确认的信号!
一股混杂着震怒、被欺骗以及某种“果然如此”的冰冷情绪,瞬间席卷了萧琰。他猛地站起身,玄色袍袖带翻了案几上的茶杯,碎裂声在寂静的行宫内格外刺耳。
“传令!”萧琰的声音如同淬了冰,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,“京畿卫戍统领立刻调派精锐,包围静心园,许进不许出!给朕将那片竹林,尤其是那块石头附近,掘地三尺!园内所有人员,逐一严加盘查,尤其是今日当值的侍卫与内侍!”
“另,”他目光锐利如鹰,看向跪地的影卫统领,“你亲自带一队人,持朕手谕,秘密返京。不必入园打草惊蛇,给朕盯死静心园外围!若有任何异动,或试图靠近、传递消息者,一律给朕拿下,生死勿论!”
“是!”影卫统领领命,迅速起身离去。
萧琰独自立于殿中,窗外是陌生的行宫夜景,他的心却已飞回了那座看似平静的静心园。胸中怒火翻腾,几乎要冲破那帝王的冷静自持。
萧璟!你竟敢!你竟真的敢!
朕以为你至少会安分几日……看来,是朕对你太过“仁慈”了!
他仿佛能看到,那个看似虚弱沉寂的弟弟,在无人察觉的角落,是如何用尽心力,甚至不惜自伤,策划着这一切。那份隐忍,那份决绝,让他心惊,更让他心底某种压抑的情感疯狂滋长。
你想逃?
朕看你如何逃出这天罗地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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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,静心园内。
暴雨如注,砸在屋顶水面,喧嚣震天,完美掩盖了诸多细微的声响。寝殿内,萧璟并未入睡。他站在窗边,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纸,望向漆黑一片的竹林方向。
玉扣被发现,虽在他意料之中是传递信号的方式之一,但也意味着风险剧增。萧琰必定已收到消息,此刻,恐怕命令已在路上。
他必须争分夺秒!
他能感觉到,园内的气氛在入夜后明显变得更加紧绷。巡逻的侍卫队伍增多,影卫的气息如同隐藏在雨幕中的毒蛇,更加难以捕捉。
时间不多了。
他回到床榻边,缓缓坐下,手伸入枕下,摸出了一块他早已偷偷藏起、边缘被磨得异常锋利的碎瓷片——这是之前打翻药碗时,他趁乱藏起的。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。
他将瓷片紧紧攥在手心,感受着那锋刃几乎要割破皮肤的威胁。
要么,用这瓷片在混乱中寻求一线生机,哪怕是与守卫同归于尽。
要么,等待外面的人行动,里应外合。
或者……最坏的结果,在被擒获前,用它结束自己,绝不再受辱!
每一种可能,都通向未知的凶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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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心园外,暴雨笼罩的黑暗山林中。
数名身着夜行衣、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,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,潜伏在预定地点。他们的目光,穿透雨幕,死死盯着那高耸的围墙,以及围墙内那片在雨中摇曳的竹林。
为首一人,手中紧握着一枚与园内发现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的玉扣,眼神焦灼而决绝。
“信号已确认,殿下就在里面等待。”他压低声音,对身旁的同伴道,“按计划,子时三刻,趁守卫换防间隙,从东南角薄弱处潜入,接应殿下!记住,不惜一切代价!”
“是!”低沉的回音在雨声中消散。
他们不知道,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另一片阴影里,刚刚奉命赶到、气息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的皇家影卫,正如同耐心的蜘蛛,张开了无形的网,冰冷的眼神锁定了他们。
风雨愈急,杀机已布。
一方欲破笼而出,一方张网以待。
而远在西巡路上的帝王,正以天下为棋枰,落下了冰冷的一子。
这场酝酿于囚笼内外的风暴,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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