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位之上,一位身着二品绯色孔雀补子官袍、面容清癯、留着三缕长须、眼神精明内敛的中年官员站起身,笑着迎了上来:“这位便是北疆世子殿下吧?下官李敬尧,久仰世子风采,今日得见,果然名不虚传,幸会幸会!”
此人便是抚远巡抚李敬尧。他话语热情,举止得体,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,却透着一种如同老狐般的审视和算计。
“李大人客气了!”凌寒哈哈一笑,毫不客气地受了礼,目光肆意地在大厅内扫视,最终落在侍立一旁的歌姬舞女身上,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,“李大人这巡抚衙门,可比我们北疆王府气派多了!美人儿也多!好好好!”
他这副急色轻浮的模样,让在场许多官员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李敬尧笑容不变,引凌寒入上座,寒暄几句后,宴席便开始。丝竹声声,歌舞曼妙,觥筹交错,表面上倒是一派宾主尽欢的和气景象。
李敬尧十分健谈,从风土人情谈到诗词歌赋,又“不经意”地问起北疆的风物和凌啸王爷的身体状况,言语间充满了对北疆王的“敬仰”和对凌寒“独自”入京的“关切”。
凌寒应对得“完美无缺”,对北疆事务表现出毫不关心和不耐烦,不断将话题引向帝都的繁华逸乐,对李敬尧的试探要么装傻充愣,要么用更荒唐的话语带偏,活脱脱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脑子的废物世子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。李敬尧忽然叹了口气,语气变得有些沉重:“说起来,世子殿下途经歇马驿,竟遭遇山匪袭扰,实在令人愤慨!是下官失职,治理地方不力,让殿下受惊了!所幸殿下洪福齐天,麾下将士勇武,方能化险为夷。不知那伙山匪……可留有活口?下官定要严查到底,将其背后势力连根拔起!”
图穷匕见!果然问到了歇马驿之事!
凌寒心中冷笑,面上却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,连连摆手:“别提了别提了!吓死本世子了!幸亏秦将军和她手下那些兄弟拼死保护!至于活口?唉,那些山匪凶悍得很,宁死不降,都杀光了!一个没留!李大人你也别查了,晦气!”
他语气肯定,眼神“真诚”,仿佛真的对那晚的“山匪”恨之入骨又后怕不已。
李敬尧仔细打量着凌寒的神情,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,但最终只是惋惜地叹道:“真是可惜……若是能留下活口,顺藤摸瓜,或能清除地方一害。不过殿下放心,下官已加派兵力,清剿各处山匪,定保境内安宁,绝不会再让此类事件发生!”
他又劝了几杯酒,话锋忽然一转,看似随意地问道:“对了,听闻殿下队伍中,有一位医术高明的苏先生?据说在河阴城还救了殿下?不知可否请来一见?下官近年身体略有不适,久闻神医之名,也想请教一二。”
来了!真正的目标在这里!
凌寒心中警铃大作,面上却露出“惊讶”和“得意”:“哎呀!李大人也听说了?没错没错!那位苏先生医术确实了得!本世子那次差点就去见阎王了,多亏了他!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露出惋惜的表情,“真是不巧,苏先生前几日感染了风寒,病得厉害,一路都在车上躺着呢,实在不便见客,怕过了病气给李大人和诸位,那就罪过大了!”
他这话半真半假,苏瑶因驱动清心笛遭反噬,确实元气未复,脸色苍白,说是病了倒也无人怀疑。
李敬尧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,但很快便笑道:“原来如此,那真是遗憾。待苏先生病体康复,若有缘,再请教不迟。”
宴席又持续了半个时辰,方才散去。李敬尧亲自将凌寒送出衙门,态度依旧热情周到。
回到驿馆,一进入房间,凌寒脸上那醉醺醺、轻浮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冰冷的锐利。
秦湘紧随其后进入房间,脸色凝重:“世子,李敬尧果然起疑了。他重点问了歇马驿和苏先生。”
“他知道的,远比表现出来的多。”凌寒走到窗边,望着巡抚衙门的方向,眼神幽深,“歇马驿的事,他恐怕早已收到详细汇报。今晚这出宴请,接风是假,试探是真。尤其是对苏瑶……”
他转过身,看向秦湘:“他对我这个‘废物世子’或许放心了几分,但对苏瑶,他兴趣很大。看来,黑巫教或者说与黑巫教有牵连的势力,已经将触角伸到李敬尧这里了。”
秦湘心中一凛:“那我们……”
“今夜不会平静。”凌寒打断她,语气肯定,“李敬尧不会轻易罢休。他明面上不敢动我们,但暗地里……一定会想办法确认苏瑶的身份和状况。通知下去,所有人打起精神,尤其是苏先生那边……”
他的话音未落,窗外夜空中,极其遥远的地方,再次飘来了那一缕若有若无、诡谲幽怨的笛声!
这一次,笛声更加清晰,仿佛就在城外不远处的山间回荡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和……召唤的意味!
凌寒和秦湘的脸色同时一变!
而几乎在同一时间,一名亲卫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:“将军!世子!苏先生她……她情况不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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