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宫崩塌的轰鸣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垂死咆哮,在身后紧追不舍。青衫文士带领着凌寒一行人,在错综复杂、不断震颤的通道中疾行。他步伐看似从容,却总能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坠落的巨石和裂开的地缝,仿佛对这座即将毁灭的地宫了如指掌。
凌寒在苏瑶的搀扶和海魄生元丹的持续药力下,内力恢复了不少,已能自己奔行,但脸色依旧带着透支后的苍白。他一边紧随青衫文士,一边心中念头飞转。此次地宫之行,收获远超预期,不仅获得了父亲凌啸的线索和信物,初步化解了与王禀之间的隔阂,更深切体会到了自身“寂灭传承”与这巫族地宫,乃至与那被封印的“寂灭星煞”魔物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。墨尘前辈赠与的玉佩,更是关键中的关键。然而,危机也接踵而至,黑巫教的阴谋虽暂时被挫败,但赫连勃勃的逃脱,以及这神秘青衫文士的存在,都意味着后续的麻烦绝不会少。
王禀紧随其后,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,确保后方安全。他心中亦是波涛汹涌。世子的表现一次次颠覆了他的认知,那诡异的灰白内力,关键时刻的决断力,尤其是最后引导众人加固封印的魄力,都让他看到了北椋未来的希望。但与此同时,世子身上隐藏的秘密也太多了,那枚能震慑玄骨巫神、激活阵眼的玉佩,以及青衫文士口中的“巫祝”和“寂灭传承”,无不预示着世子卷入的漩涡,远比朝堂争斗更加深邃可怕。他必须尽快将此地发生的一切,密报王爷。
苏瑶的心思则更为复杂一些。她获得了巫族药毒典籍,碧磷蛊也因吸收了部分巫族气息而变得更强,这对她和她的宗门而言是天大的机缘。但她也因此更深地卷入了凌寒的因果之中。看着凌寒坚毅的侧脸,想起他在地宫中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前,以及那深藏于纨绔表象下的智慧与担当,一颗芳心不禁泛起丝丝涟漪。然而,她自己的身世之谜,宗门交付的任务,都像无形的枷锁,让她无法轻易表露心迹。
那名受伤的亲兵则沉默地跟在最后,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,只是眼中对凌寒的敬畏,已然达到了顶峰。
不知奔行了多久,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线天光,以及哗哗的水声。
冲出通道的刹那,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,带着草木和溪流的湿润气息,令人精神一振。他们竟然从一处隐蔽在山涧瀑布后的洞口钻了出来!此时已是黎明时分,天光微熹,远处山峦叠翠,云雾缭绕。
回首望去,只见他们出来的那座山峰,正在微微震动,山体表面出现道道裂痕,不断有巨石滚落,激起漫天烟尘。古老的地宫,正在彻底掩埋于山腹之中。
“总算出来了。”王禀长舒一口气,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。
凌寒也环顾四周,辨认方向,发现这里距离他们最初进入的那个峡谷入口,已有相当一段距离。
“多谢先生引路之恩。”凌寒转过身,对着那青衫文士,郑重地拱手行礼。若非此人,他们恐怕很难在崩塌的地宫中找到这条生路。
王禀和苏瑶也一同行礼致谢。
青衫文士坦然受之,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目光平静地看着凌寒:“举手之劳。此地不久后恐有变故,诸位还是尽早离开为好。”
“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?今日援手之恩,北椋凌寒,必当铭记。”凌寒问道。此人的学识、气度、实力,都深不可测,他很想弄清楚其来历。
青衫文士微微一笑,笑容中带着一丝超然物外的意味:“山野之人,名号不足挂齿。你我今日相逢,也算有缘。临别之际,便赠你一言。”
他目光变得有些悠远,仿佛穿透了层层山峦,看到了遥远的未来:“寂灭非终,死极而生。星煞虽恶,亦为磨刀之石。你之路,注定坎坷,望你谨守本心,善用手中之力。至于北椋……风雨将至,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,他不等凌寒再问,身形一晃,竟如同青烟般袅袅散去,眨眼间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,身法之诡异,远超众人理解。
“这……”王禀瞳孔一缩,心中骇然。此人的轻功,简直闻所未闻,恐怕王爷亲至,也未必能留下他。
凌寒望着青衫文士消失的方向,眉头微蹙,反复品味着那几句赠言。“寂灭非终,死极而生……星煞亦为磨刀石……”这似乎是在指点他《寂灭心经》的后续修行方向?而“北椋风雨将至”,更是直接点明了局势的严峻。
“世子,此人神秘莫测,其言不可尽信,亦不可不信。”王禀沉声道,“当务之急,是尽快返回北椋城,将地宫之事,尤其是赫连勃勃现身以及黑巫教阴谋,禀报王爷!”
凌寒点了点头,压下心中的思绪。他知道,地宫之行结束,意味着真正的风波,才刚刚开始。他看了一眼苏瑶,问道:“苏姑娘,你有何打算?”
苏瑶沉吟片刻,道:“我需尽快返回宗门,将此次所得典籍和经历禀明师尊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了一眼凌寒,轻声道,“关于碧磷蛊和巫族之事,或许师尊能知晓更多。若有消息,我会设法通知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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