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滞之间的门在陈默身后无声闭合。
柔和的白光再次笼罩这片时间流速异常的空间,但气氛已与数小时前截然不同。领域悬浮在中央,修复进程尚未完成,外层的裂痕仍在缓慢愈合,但核心星璇的旋转已变得稳定而有力。
凌波在控制台前快速操作着,将刚刚从寄生代码中截获的数据碎片进行深度解析。贾船长则沉默地检查着领域的所有系统,尤其是隐蔽行动和反侦察模块——经历过庇护所内部的监听事件后,信任已经成为最奢侈的东西。
陈默盘膝坐在领域核心,没有立即投入修炼或解析,而是静静地审视着掌心那缕【净言丝】。
银灰色中流转着细微彩光的规则丝线,安静地盘旋,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。
“你觉得长老会里,谁是内应?”凌波终于忍不住开口,声音压得很低。
陈默没有立刻回答。他的目光穿透领域的屏障,仿佛能看见外面那条回廊,以及更深处那些被重重规则封锁的密室。
“不一定是长老本人。”他说,“可能是他们身边的人,或者……某个被更高权限控制的傀儡。”
“但能接触到那三个核心区域……”贾船长调出庇护所的简化结构图,指向那三个被标记为“跳板节点”的位置,“个人冥想室,动力炉监控站——这些地方,连阿尔法都需要临时申请权限才能进入。如果不是长老级别,至少也是直接服务长老的核心执事。”
“所以长老会需要时间‘决议’。”陈默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,“要么是在排查内部,要么是在统一口径,要么……是在决定怎么处理我这个‘变量’。”
就在这时,静滞之间的通讯节点亮起柔和的蓝光。
阿尔法的声音传来,依旧平稳,但少了之前的亲近感:“陈默守望者,长老会决议已出。请您前往‘星辉议庭’。”
陈默缓缓起身,领域随着他的动作而收缩,最终化作一件流动星辉的长袍披在身上。
“一个人?”他问。
“是的。决议内容,仅限守望者权限知晓。”
陈默点了点头,看向凌波和贾船长:“继续解析数据,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。如果我一小时内没有回来,或者回来时带有任何‘异常规则标记’——”
他顿了顿。
“——就执行‘焚城协议’。”
凌波的瞳孔微微一缩。
“焚城协议”是他们事先约定的最高警戒预案——意味着彻底放弃与庇护所的合作,强行突围,并在离开前释放一种特殊的规则干扰波,瘫痪庇护所所有对外通讯和追踪能力。代价巨大,但能确保安全。
“明白。”凌波重重点头。
陈默转身,走向静滞之间的出口。
金属大门缓缓打开。门外,不再是之前的回廊,而是一条散发着柔和星光的透明通道——这是直接通往星辉议庭的专用传送路径。
他踏入其中。
通道在身后闭合。周围是无垠的星空投影,仿佛漫步在宇宙深处。但陈默能感觉到,这条通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规则牢笼,任何在这里发动的攻击或试图逃离的行为,都会被瞬间镇压。
三分钟后,通道尽头出现一扇由星光凝聚的门。
陈默推门而入。
星辉议庭内部,与他想象的不同。
没有恢弘的殿堂,没有高高在上的座椅。只有一片仿佛悬浮在虚空中的圆形平台,直径不过三十米。七位长老的投影围绕平台边缘站立,阿尔法则悬浮在平台中央。
平台之外,是无尽的星河与缓慢旋转的星云。这里似乎是庇护所的“观星台”,也是规则最稀薄、最接近“外界”的地方。
“陈默守望者。”星谕长老最先开口,声音中带着疲惫,“关于监听事件,我们已进行初步调查。”
陈默没有说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你发现的三个‘跳板节点’区域,”铁碑长老接话,声音沉闷如铁,“在过去三个月内,共有十七人次拥有进出权限。其中包括四位长老的轮值侍从,三位动力炉维护技师,以及……两位长老本人。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“谁?”陈默只问了一个字。
水银长老的投影微微波动:“我与枯木长老。但我们进入那些区域,均是为了执行庇护所日常维护与检查任务,有完整的操作日志可查。”
“日志可以被伪造。”陈默平静地说。
“确实。”枯木长老周身藤蔓轻轻摆动,“所以我们无法自证清白。同样,你也无法证明我们就是内应。这是一个死循环。”
“所以决议是什么?”陈默看向阿尔法。
阿尔法的白光闪烁了一下:“长老会决议如下:第一,全面启动庇护所内部安全筛查程序,所有权限三级及以上人员,都将接受规则层面的深度审查。第二,立即终止所有对外非必要通讯,进入静默状态。第三——”
它顿了顿。
“——批准你前往零域的申请,并提供必要支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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