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序实体447号的规则线条以最高频率振荡,青铜门周围的残骸结构开始共鸣。那些古朴的纹路重新亮起,但不再是接收信息时的柔光,而是变成了刺目的、仿佛要撕裂规则的银白色。
【快速出口协议启动。】 447号机械地广播,【目标坐标锁定。通道稳定性预估:37%。警告:通道穿越过程将引发规则湍流,建议载体进行完全防护。】
陈默的领域瞬间扩张,将凌波和447号一同笼罩在内。星璇深处的淡金光点——“初啼”的寄居体——微微闪烁,传递来一道简洁的信息流:
【它太保守了。稳定性实际有52%。我会辅助稳定通道两侧规则,你们只需对抗中心湍流即可。】
几乎在信息抵达的同时,青铜门连同周围的残骸结构,开始向内坍缩。
不是物质意义上的坍缩,而是“存在”本身的坍缩。空间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,向一个奇点汇聚,而那个奇点骤然绽放,化作一道贯穿了无数规则乱流的、不稳定的光之隧道。
隧道内部,景象令人眩晕。
两侧的“墙壁”由飞速闪过的、破碎的规则片段构成——上一秒还是牛顿定律的数学表达,下一秒就变成了某种生物的情感波动频谱,再下一秒又变成了完全无法理解的、扭曲的几何结构。而在隧道中央,狂暴的规则湍流如同实质的罡风,疯狂撕扯着领域屏障。
“贾船长,报告舰体状态!”陈默在意识链接中急呼。
“舰体稳定!但外部规则压力正在指数级上升!防护层最多坚持三分钟!”贾船长的回应带着电子杂音。
“不需要三分钟。”“初啼”的声音平静响起,“抓住机会,现在。”
话音未落,领域前方的湍流突然出现了一瞬间的“平静间隙”。那不是自然形成的,而是两侧飞闪的规则片段中,有几个关键的碎片被“初啼”远程微调了频率,临时形成了短暂的规则干涉抵消。
“就是现在!”陈默操控领域,如同冲浪者抓住浪峰的间隙,猛然加速。
领域化作一道银蓝色流光,在狂暴湍流与平静间隙的夹缝中高速穿行。每一次转向、每一次加速,都精准到毫秒,仿佛在刀锋上跳一支死亡之舞。
凌波紧咬着牙,全力维持领域内部稳定。她能感觉到,陈默此刻的操作负荷已经达到了极限——他不仅在操控领域,还在通过“初啼”的链接实时接收并处理整条通道的规则流动数据,并做出预判。
四十七秒。
领域冲出了隧道尽头。
眼前的景象骤然开阔。
他们悬浮在一片……相对“正常”的星空中。远方有黯淡的恒星,近处有漂浮的星际尘埃,甚至能检测到微弱的背景辐射。
但这正常,反而显得诡异。
因为就在这片星域的正中央,悬浮着一座“建筑”。
那是一座无法用任何已知建筑学或工程学原理描述的结构。它像是将无数不同文明、不同时代的建筑风格——高耸的尖塔、圆润的穹顶、几何切割的晶体、生物质感的腔体——强行糅合在一起,却又在每个连接处呈现出完美的、毫无冲突的过渡。整个结构散发着柔和的乳白色光芒,表面流淌着细腻的、仿佛活物的规则纹路。
而在建筑外围,环绕着三道缓缓旋转的“环”。
第一环,由纯粹的数学符号构成,每一个符号都在进行着自我证明与证伪的无限循环。
第二环,是凝固的情感光谱,喜悦到悲伤,愤怒到平静,所有极端情绪被均匀铺展,形成诡异的和谐。
第三环,最外层,则是不断崩解又重组的时间片段——可以看到某个文明的诞生与毁灭被压缩成心跳般的脉冲。
【重构之巢。】 “初啼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忌惮,【就是这里。那股信号的源头。我能感觉到,巢穴深处,有一个极其庞大、极其复杂的‘编译矩阵’正在运行。它在尝试……编译一整个‘规则宇宙’的蓝图。】
陈默凝视着那座建筑,心中升起强烈的违和感。
不是因为它的怪异,而是因为……它太“完整”了。
零域是规则坟场,是失控实验的残骸。但眼前这座“巢穴”,却呈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“完美秩序”。这与零域的本质,与那股势力使用的“规则崩解”技术,都形成了刺眼的矛盾。
“先隐蔽,观察。”陈默操控领域,缓缓降落到附近一块巨大的、规则相对稳定的陨石背面。
几乎就在领域落地的同时——
嗡!
一道无形的规则扫描波,以“重构之巢”为中心,向四周横扫开来。
扫描波掠过领域所在的陨石,没有停留,继续扩散向更远的深空。
“好险。”凌波松了口气,“我们的规则伪装起作用了。”
“不。”陈默的脸色却沉了下来,“扫描波不是没发现我们。它是‘标记’了我们。”
他指向领域外层的屏障。在那里,几缕极其细微、几乎与屏障本身融为一体的淡金色规则丝线,正缓缓消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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