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：躲进“老鼠窝”
地窖里的空气又潮又闷，混杂着霉味和土腥味，吸进肺里像裹了层湿抹布。林野靠在冰冷的土墙上，后背很快就黏上了一层细土，破烂的裤腿蹭到墙角的草根，刺得皮肤发痒。他不敢点灯，只能借着木板缝隙透进来的、被灰尘过滤过的微光，勉强看清周围——地窖不大，也就够两个人蜷着，角落里堆着几捆干枯的茅草，应该是老王以前用来囤着过冬的，还有几个豁口的陶碗，碗底沾着发黑的残渣。
外面的动静断断续续传进来：卫兵的吆喝声、破木板被踢翻的脆响、偶尔还有拾荒者的求饶声，像一把钝刀子，在林野的心上慢慢割。他攥紧了怀里的电击枪，枪身的塑料壳被体温焐得发暖，可指尖还是冰凉——他知道，那些卫兵是在找他，赵虎没打算让他活着。
“吱呀——”
头顶的木板突然被轻轻推开，一道佝偻的身影钻了进来，带着外面的冷风和沙尘。是老王，他手里攥着个硬邦邦的东西，动作很轻，生怕弄出声响，直到重新盖好木板，才长长舒了口气。
“没……没被发现吧？”老王的声音带着颤，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褐色的窝头，递到林野面前，“刚从灶上拿的，还热着点，你快吃。”
林野接过来，窝头硬得硌牙，咬下去满是麸子的粗糙感，还有点发酸，但他还是狼吞虎咽地嚼着——从昨天到现在，他只吃了半包压缩饼干，早就饿透了。咽下去时，他呛了一下，老王连忙拍着他的背，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陶壶，倒了点浑浊的水递给他：“慢点吃，别噎着，这水我过滤过，能喝。”
林野喝了口水，喉咙里的干涩才缓解些。他看着老王布满皱纹的脸，眼眶有点发热——老王和他一样，是老鼠窝最底层的拾荒者，自己都填不饱肚子，却还想着给他留口吃的。
“老王，谢谢你。”林野低声说。
老王摆了摆手，坐在他旁边，压低声音：“谢啥，都是苦命人。不过你这次是真不该回来，赵虎那混球，这几天快疯了。”
林野的心一沉：“他还在找我？”
“何止是找。”老王叹了口气，声音压得更低，“你被扔去坟场那天，他就带人去你以前住的破屋了，把你攒的那点废品全搜走了——就是你之前说要攒着换棉衣的那堆废铜丝，还有那个能勉强用的手电筒，全被他拿走了。”
林野的拳头猛地攥紧，指节泛白。那堆废铜丝是他冒着被变异蝎咬的风险，在垃圾山最深处扒了三天才攒下来的，就想等入冬前换件厚点的棉衣，熬过锈铁镇的冬天。赵虎不仅断了他的腿，还把他最后一点过冬的希望也抢了去。
“他还放话了。”老王的声音带着恐惧，“说谁要是敢藏你，或者给你通风报信，就把谁的手剁了。昨天下午，住在巷口的李老栓，就因为多说了句‘林野这娃子挺老实’，就被赵虎的跟班黄毛扇了两巴掌，还抢走了他唯一的半块压缩饼干。”
林野的胸口像堵了团火，烧得他难受。李老栓快七十了，腿有残疾，平时只能靠捡别人剩下的废品度日，性格懦弱得连蚂蚁都不敢踩，却因为替他说了句话，就遭了罪。
“这群畜生。”林野咬着牙，声音里带着狠劲。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老王叹了口气，往他身边凑了凑，“我听黄毛跟别人吹牛，说赵虎认定你藏了‘真晶核’——就是你上次捡的那块废铁，他说你肯定是把晶核藏起来了，故意拿块破铁糊弄他。所以这次找你，不仅要杀你，还要把晶核找出来。”
林野愣了一下，随即冷笑。原来赵虎费这么大劲找他，就是因为那块破铁？他当时还以为赵虎是咽不下被顶撞的气，没想到是贪念在作祟——那块泛着微光的废铁，根本不是什么晶核，就是块普通的合金废料，只是因为长期埋在能量晶核的残渣旁边，才沾了点微弱的能量反应，看起来不一样罢了。
可赵虎不知道，他只看到了“微光”，就认定是好东西，甚至不惜下死手。这种蠢得可怜，又狠得可恨的样子，让林野心里的恨意更浓了。
“对了，还有件事。”老王突然想起什么，眼神更慌了，“我刚才在巷口听卫兵说，赵虎今天下午要带更多人来老鼠窝搜，连地窖、破棚子都要翻一遍，说一定要把你找出来，打断你另一条腿，让你彻底变成废人。”
林野的心脏猛地一跳。老鼠窝虽然乱，但也就这么大，要是赵虎真带很多人来搜，每个角落都翻一遍，这个地窖迟早会被发现。
“那怎么办？”林野问。他现在虽然有电击枪，但只有三次续航，赵虎带的人多，还有武器，硬拼肯定不行；跑出去的话，城门有卫兵守着，其他地方又都是开阔地，很容易被发现。
老王也皱着眉，搓着手：“我也不知道……要不，你再忍忍？等晚上，我找机会带你从后巷的狗洞出去？后巷那边没卫兵守着，就是外面是片荒滩，没吃没喝的，也危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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