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屑混着血水砸进黑水,三人一同沉坠。
陈九黎在下落时就咬破了舌尖,血味冲脑,人反倒清醒。他一把将沈照和闻人烬揽进怀里,残破红绸从袖中抽出,缠住三具下坠的身体。银针自腕间弹出,七根齐发,刺入自己小臂,精血顺着针管倒灌进绸面。金纹在布上炸开,像烧红的铁丝烙进布料,红绸猛然撑起,伞状展开,硬生生把黏稠如胶的池水分开一道缝隙。
池底,是青铜。
整片池底铺着一块巨大的青铜祭坛,符咒刻得密密麻麻,边缘被尸油泡得发黑,中央凹槽里插着一根断裂的伞骨,和陈九黎幼年在铺子里用的那根一模一样。
“照子!”他吼,“还能撑住吗?”
沈照没答。她左眼还在流血,血顺着鼻梁往下淌,滴在探阴棒上,发出“滋”的一声轻响,像是烧红的铁放进油锅。她单手撑地,探阴棒横在胸前,另一只手摸向眼眶,指尖触到碎骨和烂肉,却没抖一下。
“我还能动。”她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,“但你得先让我下去。”
陈九黎松开她,红绸屏障微微下沉,池水立刻从四面挤压过来,上百具浮尸伸着手臂,指甲刮在绸面上,发出“咯咯”的响。一具尸体突然扑上来,脸贴着屏障,眼眶空洞,嘴咧到耳根,牙缝里还卡着半截糯米。
闻人烬咳出一口血沫,抬手抹了把脸:“这地方……比殡仪馆的停尸房还脏。”
她话音刚落,四角铜人同时睁眼。
祭坛四角立着四尊铜人,高不过三尺,面目模糊,眼窝里却泛起暗红光。低语从池底传来,不是耳朵听见的,是直接钻进骨头里——
“你本该死在那夜。”
沈照浑身一震,探阴棒差点脱手。
“别听。”陈九黎伞尖敲地三下,清脆如断骨。那声音戛然而止,池水也静了一瞬。他啐了口血沫,“老规矩,谁再乱说话,我抽他舌头。”
他抬手,银针悬空,三根对准铜人,四根护住三人周身。红绸屏障缓缓下沉,终于触到底部。池水被撑开,露出祭坛全貌——符文逆向流转,像是被人从未来倒着刻上去的。
“这阵法……”陈九黎盯着中央凹槽,“和我爸讲的‘真武荡魔’差了三道引脉,但核心一样。”
沈照已经跪在祭坛前,探阴棒对准凹槽,缓缓插入。
铜人眼红更盛,低语再起,这次是闻人烬听见的:“你娘死前,求过你父亲放过你。”
她咬断了半截毛笔杆,吐出来,冷笑:“放?他拿我当祭品的时候,怎么不放?”
话音未落,池中尸体齐齐抬头,上百双空眼盯住陈九黎。
他不动,只将伞尖又敲了三下。
“看我干嘛?我又不是你们爹。”
探阴棒深入三寸,突然一震。沈照闷哼一声,指节发白,硬是往下再压半寸。一声脆响,凹槽底部弹出一块泛黄骨牌,被她用棒尖挑了出来。
骨牌上刻着三个字。
陈九黎。
字迹歪歪扭扭,是小孩子用伞骨刻出来的那种力道。他一眼认出——那是他七岁那年,在伞铺门框上刻下的名字。后来门框被烧了,他以为这名字早就没了。
“谁放的?”他盯着骨牌,声音冷下来。
沈照没说话,只把骨牌翻过来。背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魂归此地,不得超生。”
闻人烬伸手要去拿,陈九黎拦住她:“别碰。这东西沾过血。”
“那不正好?”她扯了扯嘴角,“我身上全是血。”
她一把夺过骨牌,贴在额心。刹那间,四角铜人眼瞳炸裂,黑气从眼窝喷出,凝成两只爪子,直扑她面门。陈九黎红绸一卷,将她拽回,银针疾射,钉住黑气两端。黑气嘶鸣,像被烫伤的蛇,缩回铜人残躯。
“这玩意儿认你。”沈照盯着他,“它等你三十年了。”
陈九黎没答。他盯着那根插在凹槽里的断伞骨,忽然伸手,一把拔出。
伞骨尖端,刻着一个“黎”字。
和他左眼金纹的起笔,一模一样。
他冷笑一声,把伞骨插回自己腰带,银针收回袖中。红绸屏障收缩,三人彻底站在祭坛上。池水在四周沸腾,尸首不断浮起又沉下,像在呼吸。
“现在怎么办?”闻人烬喘着气,“等它们把我们啃干净?”
“不。”沈照突然开口,“它们不敢。”
她指向铜人残躯:“它们怕这个。”
她抬手,将探阴棒对准骨牌,轻轻一磕。
“叮”一声。
铜屑飞溅。
四尊铜人同时崩裂,碎片悬浮空中,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,缓缓拼合。先是头颅,双角从额心刺出;再是脊背,骨翼展开,每根骨刺都带着倒钩;最后是胸口,裂开一道巨口,深不见底。
魍魉本体。
不是鬼,不是尸,是地脉里长出来的东西,像一棵扎根在人间阴气上的树,枝干全是人命。
闻人烬盯着那轮廓,忽然笑了:“你长得真丑。”
她一把将赶尸铃残片砸向空中铜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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