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片沾着黑血的破布,像一根毒刺,扎进了沐添丁的心里。
他没有声张,只是用一根树枝,小心地将那块布片挑起,裹进怀里。
在村子周边转悠了一天,没啥收获。
回到家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。
院子里,母亲正在收拾晾晒的草药,看到他回来,随口问了一句:“怎么才回?天娇都念叨你好几遍了。”
“在村子周边找点食物。”沐添丁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。
他把柴刀挂回墙上,走进屋里。
天娇已经睡了,小小的身子蜷在炕上,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铁皮文具盒,脸上带着满足的笑。
沐添丁在炕边站了一会儿,替她掖了掖被角。
这顿晚饭,他吃得心不在焉。
沐父看出了儿子的不对劲,他没忙着问。
吃完饭,沐添丁没像往常一样去劈柴或者编筐,而是把自己关进了屋里。
油灯下,他摊开那块从山路上捡回来的破布。
布料粗糙,是村里人最常穿的土布。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,变成了暗褐色。
张铁牛。
这个名字在他脑海里盘旋。
一个壮硕的后生,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大黑山里,尸骨无存。
现在,线索出现在了离学校不到一里地的地方。
那东西,已经离村子这么近了。
妹妹每天都要走那条路去上学。
一股寒气从沐添丁的脊背升起。
不行。
绝不能让妹妹出事。
第二天,他起得比鸡还早。
他先是绕着村子,把他送妹妹上学走过的那条机耕道又重新走了一遍,任何可疑的痕迹都没有放过。
太阳升起,村里渐渐有了人烟。
沐添丁的身影出现在了村东头的林杏花家门口。
杏花家日子过得艰难。沐添丁时常会送些猎物过去接济一下。
“添丁哥,这么早?”林杏花打开门,有些意外。
“杏花,有点东西想在你这儿放一下。”沐添丁开门见山,递过去一个沉甸甸的布包。
布包里是卖人参换来的钱,还有几株没来得及出手的普通药材。
“这是……”杏花一愣。
“先放你家地窖,过些天我再来拿。这事,别跟任何人说。”沐添丁的表情很严肃。
杏花虽然不解,但她信得过沐添丁的人品,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从杏花家出来,沐添丁心里的石头又落下了一块。
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无。
村里总有些红眼病,看不得别人家过得好一点。他给妹妹买新书本的事,肯定已经传开了。
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。
果然,他的预感没有错。
这天下午,沐添丁正在院子里教天佑编新的捕兽套,村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。
两条狗疯狂地叫着,夹杂着几个陌生男人的呵斥声。
沐添丁停下手里的活,站起身。
只见村长耷拉着脑袋,领着三个穿着干部服,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男人,径直朝着沐家院子走来。
为首的男人四十来岁,国字脸,一脸的公事公办。
“谁是沐添丁?”男人站在院门口,声音不大,却透着一股威严。
沐母正在喂鸡,吓得手里的瓢都掉了。
沐父也从屋里迎了出来,一脸紧张。“同志,你们是……”
“我们是公社革委会的。”国字脸男人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纸,“接到群众举报,说你儿子沐添丁,长期私自进山,倒卖山货,搞资本主义投机倒把,还私藏了贵重药材!”
“什么?”沐父沐母的脸瞬间白了。
在这个年代,这顶帽子扣下来,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“胡说!我儿子没有!”沐母急得快哭了。
“有没有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国字脸男人一挥手,“搜!”
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立刻就要往屋里闯。
“等等。”
沐添丁往前站了一步,挡在了门口。
他的个子很高,身形挺拔,常年打猎练就的气场,让那两个年轻人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。
“同志,搜家可以,得有正规的手续吧?”沐添丁不卑不亢地看着国字脸男人。
国字脸男人显然没料到这个农村青年这么镇定,他把手里的纸扬了扬:“这就是搜查令!给我让开!要是妨碍执行公务,后果自负!”
沐添丁侧开身子。
“请便。”
两个年轻人立刻冲进了屋里,紧接着,里面就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巨大声响。
“哐当!”
是米缸被推倒的声音。
“哗啦!”
是碗柜被打开,碗碟被粗暴扒拉的声音。
天娇吓坏了,天佑把妹妹紧紧护在身后,都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切。
沐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浑身发抖。
沐父想冲进去,被沐添丁一把拉住了。
“爹,别动。”
他的声音很稳,让焦躁的沐父稍微冷静了一些。
屋里被翻得底朝天。
衣服被扔了一地,炕上的被褥被掀开,连灶台下面掏出来的灰都被扒拉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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